趙漆聞言擡頭,第一眼看的卻是她。那大哥也跟着瞅她一眼。張青芒裝作沒看見,禮貌淡笑一下,坦然坐下。
心裡卻知道了,他就是那個陶泥店老闆。
“人不是你帶去的嗎?和我有什麼關系。”趙漆回他。
大哥似乎覺察出什麼,沒理會他說的話,看着張青芒說:“這位是……”
趙漆站起來給兩人介紹:“這位是我新聘的幫手,這位是雲溪路口陶泥店的老闆。”
張青芒也站起來,朝人微微一笑:“你好,張青芒。”
“你好,你好,陶康,叫我老陶就行,你坐、坐。”大哥看起來是個爽朗大方的人,十分自來熟。
仿佛像忘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一般,同她攀起話來。
“張青……”
“張青芒。”她重複一遍。
陶康賠笑着:“啊,對對,張青芒,我記性一般。”
她搖搖頭示意無事。
陶康坐下來,在趙漆旁邊,她對面,說:“你來他這工作多久了。”
張青芒答:“差不多1個月了。”
“一個月。”陶康口中默念着,似在算着時間,而後說,“難怪今年年初他沒來找我幫忙,那你是本地人嗎?我感覺你說話的口音不太像。”
張青芒又搖頭:“不是本地的。”
陶康似乎在等她說自己是哪裡的,見她沒說,還是問了:“那你哪裡人呢。”
張青芒笑着瞥一眼趙漆,然後說:“鹿山,南方一個小城市。”
“陶哥,你今天來幹嘛的,查我們店人口戶籍的嗎?”趙漆領會她的意思,立刻開口。
陶康暫時沒理會他,突然激動起來,眼睛放大一倍,大聲說:“哎,我知道那裡。”他用手指着趙漆,更激動了:“那你和他是老鄉啊,這麼巧嗎?你從那麼遠的地方來,剛好又在同鄉人開的店裡工作?”
這話裡話外都暗示着他覺得他們的關系不是一般簡單。
趙漆推着他的手放下來,說:“什麼巧不巧的,世界上比這還巧合的事多了去了,你來到底幹嘛的,還一直打擾我員工正常工作。”
張青芒在他進來之前幾乎一直在看手機,偶爾看着趙漆捏泥,兩人時不時說幾句話,現下聽他這麼一說隻能順應的取一塊泥拿在手裡。她總不能真拿出手機來吧,那也太不像話了,好在趙漆也迅速領會了,不然她捏着捏着也得露怯。
“你做一些樹葉,就上次那種普通形狀的就行。”趙漆說。
“好。”張青芒立刻動手,這是她為數不多能捏好的東西。
陶康不樂意了:“你這老闆怎麼這樣呢,壓榨員工,聊會天嘛,勞逸結合,耽誤不了多久的。”
趙漆擦着手:“來,我陪你聊,她又不認識你,和你有什麼好聊的。”
“那可不一定。”陶康笑得莫名,引得兩人都擡眼看着他,他才說,“我們今天早上見過面,是不是?”
張青芒一怔,然後點頭。趙漆不知道,眼神詢問她,她簡單說了一下偶遇的時機。
陶康打量着他們說話的狀态,臉上莫名浮現的笑意讓人無法忽視。
“咳”她清咳一聲,繼續搓樹葉。
趙漆正好說話:“店裡有人嗎?你一個人就這樣來了。”
“你别管那些,我倒要和你說說早上的事。你怎麼把人姑娘撂下直接走了呢,不是和你說就算沒怎麼樣也可以交個朋友嗎,你這樣直接跑路,人對你的初印象就不好了。而且你咖啡都沒喝一口,我過去一瞧,桌子上滿滿當當的東西,一口沒動,不過好在人家姑娘對你的印象還行,這樣也沒生氣……”陶康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
趙漆又不好堵人嘴,見他越說越有不對勁的趨勢,他打斷道:“你早上可是把我騙過去的,我又沒給人什麼約定、承諾,而且我店裡是有急事,就算人生氣也是因為你,可别安在我身上,還有,我也很生氣。”
陶康讪讪一笑,說:“之前和你說過那麼多次都拒絕了,我就覺着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嘛,而且認識你這幾年也沒見你談過對象,你就真不想?”
趙漆嚴肅地看着他:“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不要再做這種事,我有我自己的考量,你可以找那些有需要的人,我不需要。”
“行行行,我的錯,抱歉了。”陶康笑嘻嘻地道着歉,還不忘八卦一句,“你……不需要?”他眼睛不停瞟向張青芒,片刻後又自問自答:“嗯,我覺得也是。”
她能感受出對面人話裡的揶揄,以及不停投過來的視線,全不作理會,手下的樹葉倒是越做越快。
趙漆踢他一腳,說:“你還不回去開店嗎?都中午了,等我哪天碰着嫂子我要說你天天關門給人做媒,你當媒公去算了。”
“哎,可别,我就走,我走就是了。”陶康立刻站起來,往外走,“瞧瞧你,趙漆,說這些,你以後求着我做媒我都不會幫你,哼!”
他邊走還邊和張青芒說話:“張……姑娘,我走了啊,你這老闆不咋滴,都不讓你休息,别跟他幹了。”
張青芒哭笑不得,擡頭看着他一路走遠。
桌上擺着一堆樹葉,張青芒問他:“這麼多用的上嗎?”
趙漆把它們都攏倒一堆,捏成一團,說:“沒有人要玫瑰花造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