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芒這幾天有意在疏遠他,像是因為那天的事。
那天中午,兩人吃飯的時候,他狀似無意地問了個問題。
“你想過以後嗎?”
“什麼?”
“我們。”
她夾菜的手一頓,肉掉了。他立刻夾起,放到她碗裡,語氣輕松:“我說你想過我們關店以後要去哪些城市玩嗎?除了港城之外的。”
她悄悄松了口氣,随口答道:“蓉城、花城、麗鎮都可以啊,我都沒去過。”
“好,要喝水嗎。”
她搖頭。
趙漆站起來背對她,眼底閃過一絲落寞,她應該知道自己問的是什麼。
既然不願意回答,那他就不問了。
後來,張青芒害怕他再問些什麼,索性也不說話了。
這頓飯是他們認識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出現冷場。
天氣越來越好,來島城的遊客漸漸多起來,他們店裡的生意依舊沒多大起色。對兩個人來說,這件事就像沒發生一樣,他們和和美美的過了個周末,直到周一,這天店裡的客人莫名多起來。
兩人都忙得暈頭轉向,天氣又沉悶,尤其到了傍晚,烏雲密布,海上的風浪聲在店裡都聽得到,隻是雨一直遲遲未下。
張青芒悶得很,心裡也是,白天忙了一天,此刻也不想呆在店裡了,跟他說:“回去吧,快要下雨了,今天應該不會有人來了。”
“好。”趙漆也本欲開口的。
沿着海堤開車,海面上的烏雲像是重重壓着他們一路前行,路邊有幾棵小樹苗倒在地上,樹葉嘩啦作響的聲音隔着密閉的車窗也聽得清清楚楚。
昏暗沉悶的天色讓車裡一度無話。
沉悶到要窒息。
趙漆把兩邊的車窗搖下一條縫隙,風見縫插針般湧進來,打破這片沉寂。
他這才開口:“去你家還是去我家?”
“我家。”張青芒又搖下一部分車窗,風吹得他頭發翻了個面,又鑽到耳朵裡,嗡嗡作響。
開了一段路,雨突然落下來,小小細細的雨水,刮到臉上都是舒爽,後面大了一些就不得不關窗,不過看起來還是跟這漫天的烏雲不相符。
車停在小區外邊,熄了火。
趙漆忽然想起來自己剛才問的那個問題沒有意義,周一、周二他們都是分開住的。隻是剛才已經說了,那他是去還是不去呢。
“車裡沒傘嗎?”張青芒四處摸索一番,還是沒找着。
“沒有嗎?”趙漆在幾個常放傘的地方一摸,發現都是空的,看着她等待的眼神,他一拍腦門想起來了,“放家裡了,早上忘了拿下來。”
張青芒也記起來,落在樓上,昨天還是她拿上去的。
他看着窗外的雨,不是很大,沖一沖就到了。
“跑過去吧,沒多遠。”趙漆脫下襯衫,把她的包挂在肩上,又套上襯衫,這樣就不會被淋濕了,做完這些,他又看她一眼,說,“走。”
他迅速拉開車門,繞過車頭,她剛好關上門,站在雨裡等他。
趙漆拽着襯衫一角蓋在她頭上,一隻手摟住她的腰,一隻手拉着襯衫給她擋雨:“走!”
雨滴漸漸變大,砸在身上有些生疼,但空氣裡的味道很好。
“哇!好大的雨,好好聞。”
張青芒兩隻手都抱着他的腰,有些興奮起來,看向他的眼神恢複以往的熱絡,開玩笑:“趙漆,你不會被雨淋濕之後會掉墨水吧。”
“哦,可能吧,那你就要變成被染黑的芒果了。”
“啊!那我不要。”
趙漆把她拽回來,緊緊摟住:“淋了雨芒果會壞的。”
“黑芒果也是壞的吧。”
“……”
“哈哈哈哈……”
兩人在雨裡狂奔,剛才車内壓抑的情緒一下被釋放出來,笑得開懷,惹得路人頻頻回頭。
張青芒噤聲,又小聲地笑:“好傻哦。”
“不傻。”
“我說你傻,哈哈。”
“……”
“你傻。”
“你傻!”
“你傻。”
“你傻!”
“嗯,我傻。”
“哎,不是你…”張青芒鬥得正起勁,他突然停了,接着他們正好一路跑進樓裡,沒有風雨的加持,剛才的氛圍一下就消散了。
彼此的臉上還有笑意,隻是又不說話了,仿佛恰好卡在該停歇的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