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張青芒就不太想去海濱大道散步了。
趙漆每每流露出的豔羨、熱忱的表情,會讓她心慌,覺得他們的時間的在倒計時。
而且她也感覺得出來,趙漆對自己似乎越來越好,這種好怎麼形容呢,跟前段時間都不一樣,但又不是說之前他對自己不夠好,隻是有時會莫名覺得他現在的好,像帶着某種目的一樣。
她有些分辨不出來是自己聽到他們談話後産生的錯覺,還是真的發生了變化。
譬如,他會問她:“想養動物嗎?狗狗或者貓貓都行。”
張青芒不喜歡養小動物,她覺得不管是養小孩還是養小動物,都需要傾注情感,這種情感同别的情感不一樣,會讓人生出千絲萬縷的羁絆,無法脫身。
她不是要當一個始亂終棄的人,她隻是害怕許諾未來。
她委婉拒絕:“其實還好,我沒有特别想養的。”
趙漆有些疑惑:“我們去沙灘上散步的時候,你好像很喜歡那些狗狗貓貓,我記得你還問我更喜歡金毛還是薩摩耶,你說你好糾結,兩個都喜歡,可是養兩隻大型犬肯定吃不消,讓我做個選擇題,所以我以為你是想要養的。”
張青芒也想起自己的話,可是她不敢養:“唔,所以是個選擇題嘛,假設一下,每天要打理毛毛,你知道的,我沒什麼耐心。”
趙漆看她笑着拒絕,沒再說什麼,她應該是喜歡小動物的,尤其喜歡狗,她也不是沒有耐心,她隻對不喜歡的東西沒有,所以她究竟是為什麼呢?
——
一天傍晚,他們在陽台上喝着酒,看日落。
風很溫柔,趙漆的眼神也是,他坐在旁邊的藤椅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張青芒能感受到,卻裝作沉浸在天空美景中,喃喃自語:“那朵雲好像一條鲸魚!還有奔跑的兔子!漸變色的愛心!”
她偏着頭在天空中不停搜尋着,也正好避開了他的眼神,臉上的喜悅即刻消失。心中忐忑不安,害怕他說些什麼。
在這之前,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先講清楚。
趙漆忽的沒聽見她說話了,拉了她的手,她轉過來,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眼神迷蒙,他站起來,在背後摟住她的腰,細細密密地親她。
張青芒小聲喊他:“趙漆。”
“嗯?”他有一下沒一下地吻她的唇,兩人鼻息間充斥着濃郁的酒味,讓人暈乎乎的。
“我想和你說一件事。”張青芒手撐在他胸口上,隔出一些距離,讓自己醒神。
趙漆低頭看她,笑道:“什麼事,你說。”
他那樣看着她,她有些不忍心,把頭低下去,說:“其實那天我聽見你們在客廳裡說的話了。”
趙漆身體僵住。
那天他就感覺出不對勁來,她出門的第一瞬間沒有看自己、說完話也沒看過來,直到他遞了水過去,她才仰頭沖自己笑了一下,眼神裡有些不自然,所以自己又問了一遍才放下心來。
隻是沒想到她不是被吵醒來的,是早就醒來了。
也好,上次被中斷的話題他正想找個時間同她好好聊一聊。
趙漆把人轉過來面向自己,說:“我……”
“你知道的,我說過。”張青芒急急忙忙說出口,生怕聽到别的。
因為在她心裡,隻要他不求婚,她就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繼續交往,一旦求婚了,她必然會拒絕,此時就算能繼續相處,也始終變了味,所以她特别害怕他現在會提。
趙漆愣了一下,沒想到她這麼抵觸。
“趙漆,再和你說一次。”張青芒鼓足勇氣看他,他直直地望着她,這一眼幾乎望到她心底去,她知道他在祈求,祈求自己不要這樣直接說出來,這樣他依舊可以當作模棱兩可來努力,可是張青芒不行,她不能裝不知道還一邊享受着他的好,這是在消耗兩個人的愛。
她深吸一口氣,快語道:“我不會結婚的,如果你願意和我談一輩子戀愛,我們就可以繼續走下去。”
趙漆沒有回答願意或者不願意,隻問:“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想嗎?”
告訴他自己是因為創傷應激障礙?或許可能都不存在的創傷應激障礙?張青芒拒絕:“不能,你隻需要知道我不會結婚就好了。”
“我覺得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這個問題,行嗎?”趙漆仍心平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