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在‘命’的安排下進行着。
五條悟像是察覺到了他外溢的悲傷,低低地道。
“不要走。”
八月縮了縮指尖。
但是這就是‘命’啊。
你會化為塵土......
而我歸于未斷的夢。
他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平時信手拈來的謊話一句都說不出,于是他們又重新落入了沉默。
”你要是走了......”
“......”
轉角迎面走來一個穿着和服的身影。
”歌姬前輩。“八月極快地松開了與五條悟相握的手,向來者打招呼。
庵歌姬像是終于見到了救星:”是你們——“
六眼看到歌姬的額頭正中附着了一股極小極小的咒力,小到甚至比空氣中的塵埃更微小,然而直覺的反應比六眼傳達的資訊甚至更快,他伸手就要把八月拉到身後,卻摸了個空。
五條悟瞳孔一縮。
不是他摸空了,而是八月踏前了一步:”歌姬前輩,你額頭上好像沾了點什麼髒東西——“
”八——”
隻見那小小的、黑色的‘細沙’在歌姬的臉上炸了開來,向外擴散——
庵歌姬發出了極其凄厲的慘叫,掙紮着擡手摸上了臉上的黑沙。
”救我!救救我!“
就在觸碰到它的一瞬間,那像是擁有生命的黑色細沙沾到了她的指尖上,然後一寸一寸地向下,臉上的、手上的黑色面積一寸一寸地變大,直到封住了歌姬的嘴唇,湧入了她的口腔、喉嚨、聲帶、順着下去了内髒,然後活生生的一個人在一喘一喘的呼喊後就安靜了,隻剩下沙沙的金屬聲。黑沙灌滿了眼睛,鼻孔、耳朵,在繼續往下,她的脖頸、她的胸口、她的腰——那是——
“無限分裂。”
八月怔怔站住,不屬于聲波的耳鳴在腦中聲聲回蕩。
五條悟一手攬住他的腰就往後躍走,無論是他自己還是六眼都響起了警報,眼前将會是他人生中見過幾乎最危險的詛咒。
八月從他手中掙脫:”我能救她!“
五條悟搖頭,”已經太遲了。“
他們站在長廊的另一端,看着黑色徹底淹沒了歌姬的人影。
然後——
一點一點的融化。
瓦解。
黑色、蠕動的細沙從頭頂開始被吹散,卻沒有重新露出庵歌姬的身影。
一條鮮活的生命無聲無息地、轉瞬間被吞噬了。
耳鳴越發肆虐,聽力被腦海的噪音所吞沒,眼前蒙上了一層模糊的濾鏡,過了三秒八月才發現自己這是在哭泣。
是裂蟻。
它回來了。
“...跑。”他喃喃道。
五條悟一愣。“什麼?”
八月看着他的臉龐,連日的疲憊與蘇醒的記憶使他視野發黑,隻有刻在靈魂的本能使他大喊——
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次——
“我說快跑,覺!”
本來被動的黑沙仿佛被聲音吸引,以飛快的速度向着他們的方向發射而來!
五條悟反應極其迅速,一手打橫抱起八月,然後就瞬移到了幾十米外的高空,回頭一看,黑沙已經吞沒了地面上的建築物,建築物變成黑沙之後,黑壓壓的一大團黑色變得更加龐大,而且絲毫沒有停頓的意思,直接向着身處半空中的兩人繼續靠近。
五條悟不假思索,毫不留情地對着向上爬升的黑團轟出了最大火力的‘赫’,等到煙塵平息後,卻看到在攻擊範圍外居然留有一小團的‘蟻群’——
瞬間,那一小團又開始數量激增,很快就重新達到了被攻擊前的水平,五條悟神色嚴峻。
這到底是什麼——?蟻群嗎?然而為什麼數量能一直上升,難道要一次過全部消滅麼?然而那麼小的個體,就算有六眼也不一定能夠将每一粒揪出,況且還不知道它們在此之外還有沒有更多的‘粒子’。這樣的怪物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吞噬事物後會變成它的養料,但是世界上的所有生物死物都能吞噬,那到底要如何抵擋?
必須要疏散高專裡的所有人。五條悟的大腦急速運轉,思考出目前可能的解決辦法。不知道為什麼會現在才出現的過于強大的詛咒,這樣看來它的實力足以橫掃整個東京也不為過,怎麼可能曆史上沒有記載過——?!如果是和那隻三跪天差不多時代的,被羂索的束縛召喚出來的,至少應該也在曆史上留下過記錄——
“我來吧。”八月平靜地道。
五條悟咬牙。“不行。”
“你知道我的時停能讓你解決掉它,在時停狀态下它們沒有辦法無限增殖。”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是它——
是它殺了菅原覺。“
八月攥緊了五條悟的手腕。
”這不是我的請求,這是七月的意思。所以——“
請讓我完成,我上一輩子破碎的夢想吧。
-
摘星塔内。
漆黑的會客室内闖進了兩個不速之客。
”是誰膽敢——“
無下限的力量将藏在屏風後方的殿閣行塔大将軍們瞬間狼狽地向着中央的來客下跪。
八月眼睛微微垂落。“根據初代淵月殿立下的束縛,往後的每一代淵月殿與其下摘星塔、觸日塔必須無條件遵行殿主之命令。”
其中一個面具人驚慌道:“什麼束縛?我們不知道——”
另一人又叫喊:”淵月殿早就沒有了殿主——“
”是嗎?“八月冷笑。”改寫史書上頭了就連真正的曆史都忘了?“
”......“
“根據《淵月十事章》第一條:如菅原覺死後,殿主一職将由淵月殿首輔’夢者‘出任,任期為終其一生。“
八月從虛空中拿出了一塊令牌,上面穿着紅色的流蘇、還綁着一塊玉佩。
令牌上,鑲金的字體端正地寫着:
【淵月殿殿主】
”我是夢者,現以淵月殿殿主之名命令于全境搜捕特級詛咒師羂索及其黨羽,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