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僵持了一會。然後五條悟又問:“你說了是我?”
“嗯。”
“然後我沒相信你。”
“……”八月心想他的自我剖析做得真到位,這就是知我者莫我者之外也嗎?
五條悟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兒突然掙脫了八月的擁抱,一陣床單的摩擦聲過後,用手支撐起身體高居臨下地俯視身下的………
他突然發現自己和八月沒有任何的名分。
摯友嗎,摯友不會從小到大習慣擁抱着入睡,摯友不會走在路上牽起對方的手,摯友不會對對方怦然心動。
家人嗎?暧昧對象嗎?主仆嗎?——前世的戀人嗎?
“……悟。”
八月輕喚。
五條悟不為所動。
“悟——”
六眼神子俯身,嘴唇相接的那一瞬間,就像兩塊漂流太久的拼圖碎片,落在命定中的空缺。他們的身體永遠不可能觸碰,宇宙間的粒子無比靠近又無比遙遠,一普朗克的距離是另一個世界的容量;可是永恒的詛咒讓他們相遇、相戀,唯有身體以上的靈魂才可将他們融合如初。
他們的動作輕柔而緩慢,仿佛這樣就能溶解舌尖上存在的苦澀,仿佛從此以後再無死亡與悲哀,心中卻清晰地知曉,他們之間的一切都是短暫的幻夢,注定分離,像彗星那樣擦肩而過,拖曳着長長的火花,能與記憶與往昔揮别,便已算是上上簽。
無可救藥而永不停歇的憂郁與不安讓八月強行把自己從甜膩得讓他心尖顫抖的吻中抽離,他睜開眼,将眼前這個他願意犧牲一切換來對方快樂的摯愛推離了自己。
“你不要這樣。”
五條悟答得飛快。“我做不到。”
“我也做不到。”八月說。他的眉頭微微蹙着,憂思仿佛永遠都被困在眼睛之中。他不敢看身上的五條悟,閉起眼睛又被黑暗中糾纏不清的幻覺折騰,隻能側過頭去。“你假裝沒喜歡過我,我們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好不好?”
“為什麼?”
“……我……”
“你害怕這樣你最後舍不得丢下我,自己一個去死了嗎?”
“……”
仿如一支利箭正中了眉心。八月表面上卻一點不露:“你在說什麼?“
五條悟看着他。
“你的能力,我想了很久很久。使用金瞳的話就會減少壽命,可是你平常用的簡單【回溯】卻不會。隻有上次裂蟻還有三跪天,你用了局部的【時停】,隻有這種大型幹涉時間與世界的情況需要用到金瞳的能力,感覺就像是……你燃燒自己的壽命,彌補幹涉世界的權限。”
八月在心裡暗罵一句,這人觀察力未免也過于敏銳。
“我不知道你實際上要做什麼,也許未來的某一天我要面對一場惡戰,你再次開了眼,最後因此而透支了性命。也許你是要——”
五條悟突然怔住了。
塵封的陳年舊事從腦海浮現,他想起十年前。夏油傑叛逃的那一天,他那時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