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沈姒才知道洛褚讓姜芷做的事是什麼。
徐怡說知道幾個月前朝廷撥下來赈災款真正的去向,洛褚知道她肯定是有求于自己才會把這個籌碼告訴她,但洛褚做事都喜歡留個心眼,她不相信徐怡這種貪财好色之人會看着錢車子從門口路過不動心。
洛褚故意留姜芷在外邊,讓她在徐府逛逛,盡可能在徐府打聽消息,看看有沒有可疑之處。
馬車輕輕搖晃,梁上挂的玉珠穗子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響亮聲。
外面是商人嘈雜叫賣的聲音。
姜芷輕聲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道出:“府中下人說,大約三個月前,徐怡突然下令翻修,陳設奢華過度,結合徐怡這個官職地位來看,是做不到。将軍也說過,徐怡來這裡當官前,家中一切都被充公了,所以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有這麼多錢拿來翻修宅子。”
“然後我在宅子裡逛的時候,在通往下人們住所處的破舊花園裡,發現了一輛拖車。”姜芷擡起眼皮,緩緩道:“上面有皇家印記。”
沈姒驚歎,姜芷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這麼多事,實在太厲害了,所以洛褚才能把更重要的事交給了她,
洛褚額頭暴起青筋,破口大罵:“這個狗膽的徐怡!居然敢合夥在赈災款上下手,簡直不要命!”
說罷,她洩憤般一腳揣在馬車一側,馬車瞬間倒向一邊,馬兒被車夫抽打鞭子,嘴裡哼唧叫喚。
沈姒坐在洛褚身邊,一個沒坐穩,往洛褚身上倒去,慌亂“啊”了一聲。
“啧”洛褚給了她一個不耐煩了表情,一隻手卻扶住了她的腰,“坐都坐不好,你還能幹什麼?”
沈姒覺得腰部火辣辣的,臉蛋也充斥着羞氣。
洛褚繼續說話,聲音放平,手一直沒從沈姒腰上下來。
姜芷将一切收入眼底,平靜說:“将軍答應她的請求了嗎?”
“答應個屁!”
“那蠢貨自己送死,誰也救不了她。”
“赈災款都敢偷,我看她一點也不怕會吃苦,每次都是這樣,明知道做的事情會讓她萬劫不複,還是會做,她就是蠢!”
洛褚現在氣頭上,理論上她不該為了這種人過于生氣。
可徐怡,當初東窗事發,鄭帝下了心要弄死她,洛褚欠了她一個人情,才無奈幫她求情,把徐怡送到這邊緣地區當個小官。
可…她還是不老實,這不就是在打她洛褚的臉嗎?當初她在陛下面前說她以後會改正做人的算什麼?
算什麼?
她洛褚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會遇上這麼一個蠢貨,萬一朝中有人知道了,她洛褚又得被有心之人參一本。
洛褚越想越氣,一隻冰涼的手卻握住了她,擡眸一看,她的小野貓眼神關切地看着自己,小嘴叭叭說着什麼。
洛褚在神遊,對于沈姒說的話聽個一半。
好像是……
“大人,别氣了,多傷身體啊。”
“這種人,大人等回京收拾她不就好了,反正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
對,她洛褚身正不怕影子斜,何時怕過那些朝廷上的老頑固,一直以來外界對她的流言蜚語還少嗎,她不在意多一件少一件。
洛褚都沒意識到,她的手在自己收緊,與那隻冰冷的手摩挲,老繭傳遞着她獨特的味道。
沈姒想把手抽回來,卻根本沒用,洛褚這人力氣太大了。
最後她放棄了,也不知道洛褚發什麼毛病,一直牽着她的手直到回房間。
沈姒沒大好意思問今晚是不是要一起睡,洛褚喜歡捉弄人,搞不好她問了又會被戲耍幾句,幹脆按兵不動,等着洛褚發号施令。
“你怎麼還不走?”洛褚摘下發冠,頭發瞬間披散下來。
沈姒挑眉,心想:今晚能自己睡了?
她高興之際,壓抑住嘴角道:“我怕大人還需要幫助。”
洛褚邪魅一笑:“幫助?”
這兩字值得體會。
沈姒被看得發毛,“對呀,比如…打水,鋪床之類的?”
洛褚拖長音調:“哦,還以為你想完成昨晚沒做的事呢。”
沈姒逼自己笑出來:“沒有,大人這一天辛苦了,早點歇息。”
洛褚哼哼兩聲,“對了,棗糕你去買了嗎?”
她一刻不停都在洛褚身邊,她像有時間去買棗糕的樣子嗎?
“還沒有。”沈姒回答。
洛褚想了一會兒道:“明天就走了,你要買就早點起床,别讓我等你。”
沈姒眨眼:“那要是我晚了,大人會等我嗎?”
洛褚:“等啊,等你到把你腿打斷,拿繩子拖着馬車上。”
沈姒算是知道了,洛褚根本不懂調情兩個字怎麼寫。
沈姒失笑,帶着一點無可奈何:“嗯,我知道啦,我退下了,祝大人好夢。”
洛褚打了個哈欠,對她揮了揮袖子,示意她同意了。
沈姒關上門,重重深呼吸。
摸着沉甸甸的錢袋子,忽然有個想法。
要不現在就跑走吧……
她是一點也受不了洛褚這個變态的自大狂魔了。
這些錢省着點用應該夠用了,就是走路肯定沒有馬車快。
晚幾天到京城也不失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