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
“圖書館濕度58%,你用了12張吸水紙。”他推眼鏡的頻率突然加快,“這種記憶存儲效率很正常。”
窗外雨聲漸密,培養箱的指示燈在牆上投下暖光。張澤慧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擦過他鏡框上那道她去年不小心磕出的劃痕。
“第37次異常數據。”
“什麼?”
林知行的聲音比試管碰撞還輕,
“我想吻你。”
《詩經》啪嗒落地,翻在《鄭風》那頁。他生澀的吻落在她唇角時,恒溫箱裡的小鼠正在跑輪上瘋狂轉圈,像極了張澤慧此刻的心跳頻率。
畢業整理行李時,張澤慧在《爾雅義疏》裡發現張對折的紙:
《關于審美偏好影響科研效率的跟蹤研究》
【觀察對象】中文系女生(左撇子,慣用英雄牌鋼筆)
【幹擾項】
1.導緻實驗記錄誤用比喻手法(“細胞長得像小蘑菇”)
2. 會記住無關變量(如她喜歡草莓味橡皮)
3. 開始使用非标準計量單位(“這張畫大概值三杯奶茶”)
4.開始在意白大褂上的墨漬(日均檢查3.7次)
【結論】
建議終止關系以恢複科研效率(但删除該結論37次,手指震顫振幅逐次遞增)
署名日期是他們分手前一周。
她把報告折成紙鶴,放進林知行忘在實驗室的《分子生物學》裡。後來聽實驗室的學妹說,林博士把這本教材鎖進了存放重要樣本的櫃子,和轉基因小鼠的基因圖譜放在一起。
而張澤慧的畢業畫冊裡,有幅沒展出的水墨小品:顯微鏡與毛筆交叉的案頭,兩個影子在培養箱的熒光裡悄悄重疊。題款是《詩經·鄭風》的一句:
“邂逅相遇,适我願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