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棄的指尖在绛絲上停留了三秒,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
窗外,徽州的雨已經下了整整兩天。工作室的玻璃上凝結着霧氣,她無意識地在上面畫了一隻蝴蝶,翅膀被雨痕割裂成碎片。
手機屏幕亮起,是程讓發來的消息:
「車牌查到了,沈家二叔的人。」
沈棄的呼吸一滞。
二叔——沈家最陰狠的角色,專門負責處理"家族污點"。三年前她逃去紐約,就是被他親手抓回來的。那晚他站在她床邊,用煙頭燙穿了她最喜歡的那本《飄》,說:"下次燒的就不是書了。"
她放下手機,強迫自己專注于面前的設計稿。
"繭"系列最後一件禮服,需要将绛絲裁剪成不對稱的裙擺,左長右短,像被人生生撕開一道口子。她拿起剪刀,刀鋒在燈光下泛着冷光——
門鈴響了。
沈棄的剪刀懸在半空。
她沒有朋友,沒有訪客,程讓要來也會提前打招呼。唯一的可能性讓她後背繃緊,左手下意識摸向抽屜裡的美工刀。
門鈴又響了一次,比之前更急促。
沈棄放下剪刀,輕手輕腳走到門邊。貓眼裡,初霁的身影被雨水模糊,他撐着一把黑傘,西裝褲腳已經被雨水浸透。
她沒動。
"我知道你在家。"初霁的聲音隔着門闆傳來,低沉而清晰,"你的車還停在樓下。"
沈棄咬住下唇。她确實忘了這茬——那輛二手奔馳是程讓借她的,就停在工作室正門口。
"有事?"她沒開門,隻隔着門闆問。
"送資料。"初霁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疲憊,"關于你二叔的。"
沈棄的手指在門把上收緊。
理智告訴她不該開門,但"二叔"兩個字像一根針,精準刺中她的死穴。她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門——
初霁站在雨裡,肩頭已經被雨水打濕。他手裡拿着一個牛皮紙文件袋,邊緣已經被雨水浸出深色痕迹。
"不請我進去?"他問。
“程讓讓你送的?”
“是”
沈棄側身讓出一條縫:"東西給我,你可以走了。"
初霁沒動。他的目光越過她,落在工作台上那匹展開的绛絲上:"已經開始做了?"
"不關你的事。"
"确實。"初霁輕笑一聲,突然向前一步,逼得沈棄不得不後退。他跨過門檻,反手關上門,雨水從傘尖滴落,在地闆上彙成一小片水窪。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