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範兮的車裡,陳景默回想着那張血腥的照片,還是止不住的心悸。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無關的人和事,卻好似給陳景默留下了很濃厚的印象,影影卓卓之中有什麼東西在逐漸的變得清晰。
一路上更是都在想從1998年到2005年,那個名叫薄言禮男孩的變化。
從失去父母妹妹後的孤寂,到用兩年時間重新變得聽話乖巧,再到一切都是判若兩人般的演戲……
以及那張照片。
不斷的不斷的在他的眼前出現,連看着窗外頻頻閃過的風景,都好似籠上了一層鮮紅的顔色。
陳景默閉了閉眼。
坐在駕駛座的範兮頻頻像陳景默看去。
不明白陳少爺這是怎麼了,怎麼今天從陳家出來以後狀态這麼的不好。
今日陳景默說要在陳家多待一會兒,所以讓範兮快到傍晚的時候才去接他,結果接到陳景默以後,就覺得他狀态不對。
漂亮的小臉比平時要白,時不時的就冒汗,一路上像是疲憊不堪一般也總是閉眼,可是又沒睡,閉一會兒眼又會立即睜開,就好像生怕閉的時間長了又看到什麼一般。
特别奇怪。
再次睜開眼睛平複心情的陳景默,察覺到了後視鏡裡範兮頻頻看過來的目光。
随即溫柔一笑:“我沒事。”
範兮趕忙收回目光:“哦哦,好的。”
“範兮我有件事想問你。”
“陳少爺請問。”
“你是什麼時候來得公司?”
“大學畢業吧,那時候我爸也在陳家集團退休了,所以就讓我過來面試接班了。”
一般豪門大戶都有自己培養人用人的習慣,保姆也好管家也好秘書也好,畢竟有些秘密不易洩露,與其不斷的換新人,不如培養自己人來的更合适。
範兮家就是如此,他的爸爸曾經就是陳且安的秘書,負責他的生活和工作安排,直到陳且安退了,範兮的爸爸自然也到了退休的年紀。
也就一起退了。
“哦這樣啊,那你知道一個薄姓的豪門嗎?”
畢竟範兮的父親曾經跟着陳景默的爸爸一起工作,那麼有可能小時候的範兮聽到過。
果然,見範兮點了點頭:“嗯聽說過,好像曾經也是海市豪門家族中的一個,不過後來破産了,薄氏夫婦雙雙去世,一雙兒女也不知蹤迹。”
“不知蹤迹?”
“對,我也是聽我爸說的。當時您家和薄家關系可以,您父母還想收養薄家的一兒一女來着,結果卻因為找不到也就不了了之了。”
陳景默:“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會找不到?如果關系好的話,應該之前見過的吧?”
範兮:“具體的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我小時候是聽我爸這麼說的。至于有沒有見過,好像是見過照片吧?”
“雖然都是海市豪門,但薄家以前一直都是在北方北城發展的,是後來才來了南方海市,結果出了意外,公司融資好像出了點問題。”
陳景默:“哦這樣啊。”
如果說薄家之前是在北城發展,後面才來到了南方,結果一來沒多久就出事了,那确實可能沒見過……
也就怪不得陳景默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正準備繼續閉上眼養養神,結果開着車的範兮卻又好似想起了什麼般雀躍的說道。
“不過别說,您父母不是一直想收養薄家遺孤嘛,雖然沒找到,但是聽說傅總小時候和薄家小男孩的照片長得很像,您爸媽當初見的時候還吓了一跳呢!”
“什麼?!”
原本是一句在平常不過的打趣言語,可是陳景默的反應卻特别大。
有些碎片化的事情也像是突然串聯了起來。
小雲和薄言禮長得很像。
薄言禮到十歲以後的護工記錄莫名沒有,而如果季聞璟調查的不錯,傅暮雲曾經也在陽光孤兒院,也恰恰就是在十歲那年被蕭鶴川收養。
薄言禮後期很會演戲,傅暮雲也是,他自始自終都很會演戲。
又為什麼自己看見那張打了馬賽克的小男孩照片會這麼的心悸。
所以……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性,
傅暮雲就是薄言禮,薄言禮就是傅暮雲,他們兩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呢!
可如果他們兩是同一個人,為什麼當初自己爸媽要收養薄言禮的時候卻找不見他,十年後薄言禮改了姓,又願意被陳氏夫婦收養了呢?
且隻字不提他的身世?
以及,傅暮雲如果真有個被拐賣的妹妹,這麼多年為什麼從來沒有聽傅暮雲提起過,又妄圖去找過呢……
陳景默想要告訴自己,以上的這些都是他想多了,世間哪有這麼一環扣一環的巧合之事。
可是又有一個聲音和自己說,想想傅暮雲瞞着你的事,想想傅暮雲人前人後的變化,再想想傅暮雲的陰晴不定、心狠手辣,會不會真的就那麼的巧合。
不是你覺得傅暮雲變了,而是傅暮雲自始自終都是筆記裡那個兇狠殘忍、沒有感情、善于演戲、判若兩人的薄言禮呢?
……
傅暮雲晚上回到别墅的時候,就看見陳景默一個人坐在偌大的餐桌前發呆,周圍的燈光略顯昏暗,隻有他面前抱着的台燈明亮,照在他的臉上也顯不出一似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