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果然貌美,一收拾完更是驚為天人。”
銅鏡裡的人柳葉彎眉,眉目含情,唇不點兒紅,皮膚吹彈可破,生動的站在你跟前時,便畫卷上的仙女還要美。
趙棠梨越漂亮,顧娘子便愈有愁思,尤其是脖頸處明顯被刀劍劃過的口子,還有手腕上的傷。
這麼漂亮的人,一般的男子哪能護得了周全?
恐是懷玉其罪。
世人皆羨慕貌美,卻也指摘貌美。
顧娘子:“木頭與姑娘也算是雲泥之别了。”
趙棠梨知曉顧娘子的提點是何意思,笑而拜别:
“顧娘子,可知哪處可租馬車?”
“街頭拐角便有一家店。”
趙棠梨與顧娘子收拾完,木頭早已不見,隻有門口立着的一把油紙傘。
他比她更知鴻溝二字怎麼寫。
趙棠梨拿起來傘,莞爾一笑,讓顧娘子放心:“顧娘子瞧,這哪能讓你擔心了去。”
顧娘子笑着送别了趙棠梨。
趙棠梨乘坐馬車往家中走去,越發覺兩街道上行走的官差愈發的多,起初以為是謝玄晖失蹤,将此事鬧出來了。可不知為何,謝玄晖明明找到了,巡視的官差還是這般多?
宵禁鼓響,門閥将落,趙棠梨叫住官吏,卻還是被關在了門外。
外車夫被驅趕着往回走,趙棠梨下了馬車,遞出去金銀也未得通融。
趙棠梨掀起來馬車簾子,認得守門之人,是左右金吾衛郎将之一。
不久之前,剛在自己跟前接走了謝玄晖。
“我家住在平康坊,正要歸家,還請大人通融。”
金吾衛握緊手裡的刀柄:“趙姑娘是平康坊的達官貴人,但這馬車夫不是,這是西街的馬車,怎可進得了平康坊?”
“平康坊賊寇作亂,即便是送姑娘也不可。”
馬車夫為了難,“姑娘你看這……”
趙棠梨便索性從馬車上下來,“我自個走進去,這便可以了吧。”
金吾衛等馬車夫駕駛馬車走遠了,也沒有允許趙棠梨進入,打開城門的意思。
在趙棠梨的疑惑眼神中,一個身材幹瘦的官員上前,要來搜趙棠梨的身。“趙姑娘,将手張開吧。”
“大膽!”
趙棠梨一聲呵斥,拿着謝玄晖的匕首護身,指着那官吏:“你是何人,膽敢上前?若是搜身也當是女官,而不是你這等不知身份的人。”
腳下穿的不是官靴,身上的九品淺綠色長袍官服也大了二寸,更别說僭越使用了銀帶。
他不是平康坊的坊正,卻穿着坊正的官服。
金吾衛也早已經猜到此人的身份,卻打算坐山觀虎鬥。
能讓金吾衛放縱行事的,趙棠梨用腳趾也猜到了此人出處。
趙棠梨見那人并無畏懼,嗤笑一聲,還要上前,一旁還有記錄的主簿,在一旁候着。“記清楚了?還要去縣廨禀告縣令的。”
趙棠梨明了,這是謝家要将此事留檔,丢她名聲的意思。
“這匕首認得吧?”
趙棠梨知道這匕首,是謝世子打造給謝玄晖保命的,他幾乎從不離身。
“我若死,也得問問你們小将軍的意思,他雖巴不得我死,但絕對不會許你們染指我半分,可信?”
趙棠梨反手将匕首尖對着自己的脖頸,露出來脖頸上的血痕。
“如果我死在你們手裡,你們小将軍會放過你們嗎?”
“謝玄晖最讨厭别人越俎代庖。”
不想将此事鬧得過大,金吾衛站在趙棠梨跟前,擋住了假官吏繼續上前搜身:“趙姑娘,請。”
城門被打開。
趙棠梨與金吾衛将領行禮告謝,金吾衛再度叮囑:“平康坊有刺客,可要送姑娘回趙家?”
趙棠梨搖頭,金吾衛這些人定不知道,所謂的刺客,也是他們的主子謝世子。
“大人公務繁忙,且四處都有巡視的官差,我可自己歸家。”
平康坊自前朝起便是官宦居住之所,趙家正對門,便是晉王府。之前晉王遠在封地,偌大的王府隻有門口燈籠點亮,如今倒是燈火通明了。
趙棠梨走到家門口,隻見趙家宅院大門緊閉,連門口的燈籠都未曾點亮,敲得三聲,并沒有門房來應。
繞到宅邸後門,也緊鎖着門。
趙棠梨滾着兩個石頭,踩在腳下,将自己墊高,預備着翻牆進入。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謝玄晖翻牆輕松又随意,幾乎夜夜翻牆夜尋女主。
到她了,便氣喘籲籲的才攀上去。
攀上去之後,還左右為難下不來,坐在牆上鼓足勇氣準備跳下來。
“表妹!”聽得一聲,趙棠梨順着聲音看去。
慕沉早知道她不在家中,一直在等着她,“你等等,我來接你。”
慕沉從廚房借了個梯子,扛過來了,要來接趙棠梨。
趙棠梨見過慕沉讀書斷案,當真沒見過他提這等重物,一步走得兩步似的,還踉跄着,差點從台階上摔了下來。
趙棠梨瞧得無語的緊。
指望他,便得被巡街的金吾衛當做賊寇拘下來了。
慕沉這邊走的艱難,那邊趙棠梨便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