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格窗突然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響。
他聽後立馬從床上坐起來,心裡有些發毛。
“是誰?”他顫着聲音問了一句。
松青從窗外迅疾一躍,十分熟練地走進了室内。
田寺卿見着是松青,突然松了一口氣,嘴裡還有些抱怨:“你這麼晚來作甚?是想吓死老夫麼?”
松青卻淡淡刺了他一句:“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是是是,我說不過你。”田寺卿從床上爬起來,伸手去穿他那件金線纏繞的外衫。
松青瞥了他一眼,忍不住諷刺:“看來田寺卿又吞了不少,連金線衣都穿上了。”
“哼!”田寺卿嗤了一聲,并未在意,反而連忙問他:“是林郎有吩咐了麼?”
松青不再和他廢話,“林郎吩咐,可以行事了,具體日程你自己挑。”
田寺卿聽後撫了撫長須,“這便好,這便好。”又轉頭問了他一句:“我同你家郎君說好了的,做完此事絕不再幹,請你回去與他說一聲。”
松青“嗯”了一聲,而後飛快朝窗外一躍。
田寺卿還沒來得及眨眼,松青便消失在了夜色裡。
然而他此時也沒了休寝的意思,轉身走向一方書案,從上面抽了一張宣紙,旋即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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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胡照庭仍睡得很沉,裁雲看着她的睡顔,有些不忍心叫醒她。
但又想着她昨晚吩咐過,要早些叫她。
“大娘子——”裁雲低着聲音在她耳旁喚了一句。
照庭果然沒動。
“大娘子——”裁雲又喚了一聲。
照庭這才緩緩睜眼,朝裁雲問道:“什麼時辰了?”
“卯時未到。”
“嗯,替我梳洗罷。”
照庭坐在銅鏡前的時候覺着後腦仁有些疼,想想應是昨夜頭發未幹便睡了,下次再不可如此了。
裁雲今日替她挽了一個驚鹄髻,又搭了一身翻領胡服,整個人看上去利落爽朗。
“我們走罷,去‘桂園居’。”照庭朝裁雲說了一句,但又想到什麼似的,補充了一句:“你還是先去林府傳一句,就說我晚些再命人去接他,
“還有,從林府回來的時候,你直接回胡府,先挑個可靠的人,好好吩咐一句,再讓那人快些悄聲離府。”
裁雲颔首,又問:“那大娘子你呢?”
“我自己去‘桂園居’就是。”
“那奴婢先退下了。”
“好。”
裁雲走後胡照庭才踏出“東方居”,朝着徐怡岚的客棧走去。
僅僅走了一刻便抵達“桂園居”。
今日往來的行人比昨日更多,這間客棧現下擠滿了人,讓胡照庭都有些不好擠進去。
但徐怡岚眼光好使,一扭頭就看見站在門口躊躇的胡照庭。
于是撂下面前的顧客,先跑到她面前來接待她。
“胡姐姐,現下人有些多,你先進來。”怡岚領着她繞過人群,帶她坐到前櫃處。
有個年輕的男客看見她面容清麗,忍不住問徐怡岚:“這位女娘也是這間客棧的夥計?”
徐怡岚沒好氣地回答:“什麼夥計?這是我專門請來的看賬先生。”
“咦?如此年輕的小娘子也能做看賬先生?”
照庭聽見這話有些不樂意了:“郎君怎的是看不起我?”
“非也非也,隻是我見這長安城裡大多都是男子在做看賬先生,我見您如此年輕,倒是有些了不起。”
照庭一聽這話,原來是贊許,語氣便軟了下來:“多謝郎君誇獎。”
那男子還想說些什麼,但卻被背後的一聲“田郎”打斷。
他轉頭去看,朝那聲音說:“賀郎,我馬上來。”
照庭和怡岚聽見這句“賀郎”,同時向那人身後看去。
原來是賀珵。
賀珵本想徑直離開,但現下也隻得走到她們面前來,朝她們行了一禮:“胡娘子,徐掌櫃,在下先告辭了。”
不料,他身旁這位“田郎”還并不想走,拉着賀珵就問:“咦?你們都是相識的?”
賀珵見狀,不好再走,又轉身替他介紹,“這位是胡娘子,這位是徐掌櫃。”
“幸會幸會,在下田海臣。”
照庭同徐怡岚也朝他福了一禮。
照庭看他年輕,又是同賀珵一道的田姓男子,不由得想起了夏夫人之前說自己有個兒子。
“敢問令堂可是姓‘夏’?”她試探着問了一句。
田海臣立馬露出了驚訝的笑容:“胡娘子怎麼知曉?”
照庭也朝他微微一笑:“原先在花朝節,夏夫人同我提起過你。”
“那便太巧了,有機會一道同我母親再聚。”
“好。”
站在一旁的賀珵看着他們似乎還有再聊的意思,心中挂記着時辰,終于出聲提醒了一句:“田郎,要過了點卯時辰了。”
“啊?那我們快些走罷。”田海臣不敢再待,同她們道了别便随着賀珵上了一駕裝點奢華的馬車。
怡岚見着他的那馬車上随風飄蕩的鎏金圓香爐,有些吃驚:“這人也太有錢了罷。”
照庭也随着她的視線去瞧。能讓徐怡岚都感歎的富貴,那就是真的富貴了。
“他爹是太府寺卿。”有錢是不足為奇的。
怡岚卻轉頭看向她,啧啧了兩聲:“我的胡姐姐,你認識的人可個個都是金貴人。”
照庭隻朝她搖了搖頭,“非也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