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應答。
這便好。她這才放在心來,悄悄移到他身旁,撐着手臂去看他的面頰。
他這人,生得确實不錯,眉目舒展,鼻梁高挺,會的東西也不少,還樣樣精通。若不是他那般喜歡戲弄她,且身上總有一堆謎團,說不定她真的會決定同他好生過日子。
但是現在看來,确實有些不切實際了。
而此時的林溪山,心中有些好奇,他的這位娘子假意睡着,等到現在到底是想做些什麼?
他能感受到她朝他靠近時的氣息,那味道和屋子裡她最喜愛的榄香一緻,散發着清新幽雅的香氣。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呼吸出的熱氣距離他不遠,她的目光正落在他臉上。
“你睡着了罷?”她最後确認了一次,而他當然不會應答。
得罪了。她在心裡這樣想了一句,而後将方才搭在他身上的薄被掀開,擡手朝着他的裡衣伸去。
她是頭一次做這樣的事,饒是他此刻睡着了,她也覺着面上羞得慌,但現下她也顧不得尴尬了,閉着眼就将他的裡衣領口扯開。
她深呼吸了一次,睜開眼朝他的鎖骨處看去。
而也正是這個時候,原本一直閉着眼睛的林溪山突然睜開了雙目。
他的眼神倏然閃過一絲暗色,幾乎沒有片刻猶豫地握住了她的小臂。
她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作勢就要朝後猛退。
他卻不給她機會,那隻握住她的手猛然發力,将她使力一帶,令她直接跌入了他的胸懷。
她的兩處柔軟瞬間緊貼他的胸膛,他卻低着聲音侵略她腦海中的每處驚詫:“娘子,這麼晚了,你是想對我做什麼?”
她聽見他這一句,頓時被吓得火燒臉頰,抿着嘴唇想要掙開他的禁锢。
他背上的傷本就還未好全,現下又乘着她整個人的重量,頓時被壓得疼痛刺骨,但是他卻仍舊不肯放過她,反而用另一隻手環住她的腰間,讓她根本無法掙脫。
“你放開我!”照庭在他肩上捶了一拳,這一拳的疼痛加劇了背上的刺痛。
“娘子,可以别動麼?我背上是真的很疼。”他捏着她的小臂,語氣有些不穩。
照庭霎然記起他前幾日才被打得那樣凄慘,那傷口甚至皮開肉綻。
“你背上結痂了麼?”她突然卸了力,将頭趴在他肩頭,不再動作,生怕牽扯到他的傷口。
他察覺到她的安分,松開了方才死死握住她手臂的手掌,反而是替她輕輕揉了揉手臂那處,問了一句别的:“抱歉,剛才有些不知輕重了,手上還疼麼?”
她靜了一瞬,貼着他的肩頭颔首,“我疼,你快放開我。”
他感覺到她的發絲擦過他的脖頸,令他覺着有些癢,但是卻又癢得他心情十分舒暢:“不行,我也疼,你方才亂動,害我背上結痂的地方又裂開了。”
“那是你突然攥着我的手,吓着我了。”她語氣悶悶,是在怪罪他。
他笑了一下,又道:“娘子大半夜不睡覺,反而等着我睡着好扒我裡衣,我才覺着被吓了一跳呢。”
“我哪有偷偷扒你衣服,我隻是想……”她說到此處突然頓住,總不可能告訴他,自己是想看他身上是否有那顆證明身份的紅痣吧。
“你想什麼?”他見她突然不說話了,有些不解。
她此時是在腦海裡盡力尋求一個不那麼突兀的理由,好讓她能夠将此事搪塞過去。
可是還有什麼理由呢?
她又思忖了片刻,突然想到一個好理由。
“我前些日子照顧你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你頸間佩戴着的玉墜覺得好生别緻,所以想再看看。”
他聽到這句話,反而沒了聲響,旋即将放在她腰間的那隻手放回原處,示意她可以從他身上下去了。
她被他這個舉動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怎的突然就放過她了?怕不是後面還揣着什麼壞罷?
他見她還賴在自己身上不走,這才懶懶地調戲了一句:“娘子還趴在我身上做什麼?就不怕我興緻來了,拉你做些别的?”
“呸,”她朝他的肩膀又狠狠捶了一拳,這次再也不顧忌他的傷處,“叫你又戲弄我!”
他忍着肩上的痛楚,将衣領口迅速拉攏,隐去了他的脖頸與鎖骨。
這塊玉墜他每日都佩戴,方才忙着疑惑被她扒開的衣領,倒讓他險些忘了這玉墜的存在。
現在她這麼一說,他便迅速記起了什麼,也瞬間沒了戲弄她的心情。
他将那床薄被輕輕搭在身上,又試着面對着她的方向側卧,這才緩緩開口:“這玉墜不是什麼稀罕物件,娘子要是喜歡,我可以給你找來更好的。”
“不必,我想休寝了。”她側過身背對着他,看樣子是不想再理他了。
室内幽暗,他盯着她的後腦仁緩緩歎了一口氣,随即閉上雙眼,也不再說什麼了。
照庭這面,說休寝是假的,她盯着卧榻帷帳上的葡萄紋樣,終于松了一口氣。
那玉墜是有什麼特别的由來麼?為何一提到這玉他就正常了許多?還有上回,同他一同品鑒《秋聲詞》的時候,他一聽那詩就頓時面色不快。
但她管不得其他的了,方才幸好想到了玉墜這個借口,否則差點就在他面前露餡兒了。
“幸好,幸好。”她悄然呼出一口氣,背對着林溪山,準備再次等他睡着,但隻過了一刻鐘,她便困意上湧。
“今日太晚了,還是等明日罷……”她迷迷糊糊想了一句,沒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