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吳琦還是不肯退步,嘴裡不停說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啧,是不是你我還真不确定,但你肯定是要命的罷?”他緩慢地搖了搖頭,又朝那位壯漢看了一眼,“挑個狠的,好生伺候他。”
壯漢朝他颔首,朝吳琦蹲下:“郎君可知道人的手腕上也有心脈?若是在此處割開一個口子,不到一個時辰,必定血流身亡。”
吳琦看着他手裡的匕首,面色吓得慘白。
那壯漢見他還是不肯招供,握着匕首就要朝他的手腕刺去。
“我說!”吳琦瞳孔驟然收縮,心髒跳得他腦門疼。
壯漢聽後收了匕首,在他身旁站好,等着他開口。
而賀珵隻是說了一句:“早這樣不就好了?你那腿還用得找流血麼?”
吳琦忍着腿上的巨痛,爬到他腳邊:“季冬的糧食,我賣給徐府了。”
“徐府?”
“是…是那個糧商,長安最大的糧商。”
那不就是徐怡岚她家麼?
賀珵聽到這個消息後,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天在客棧的那位女娘。
“為什麼給徐家?”賀珵又問。
吳琦卻愣住,似乎心裡有所忌憚。
“說。”
“就是徐家,沒有為什麼。”劉長泗含糊了一句。
賀珵伸出皂鞋,踩在他的手臂上:“早說晚說,都是要說,奉勸你一句,還是早說得好,少遭罪。”
吳琦手上吃痛,心中籠罩着一層巨大的恐懼。
賀珵是賀家人,他是絕對惹不起的,今日不說怕是就要交代在這兒了,可是,可是另一位大人呢?要是今日說了,他還能活得過十五麼?
吳琦心頭掙紮,實在是左右為難,但是他腿上傳來的痛楚告訴他:今日說了還可以多活幾天,總比現在沒命的好。
“賀大人,若是我說出真相,您能保我一命麼?”吳琦擡起頭,眼神哀求。
賀珵回眸瞥了他一眼,選擇讓步:“今日你說了,我便找人将你送得遠遠的,身後的事再也不用你管。”
“好,還請賀大人不要失言。”吳琦拽着他的衣角,就像拽着一根救命稻草。
“是田大人,是他命我悄聲移出一千石,再賣給徐家的,具體緣由我也不得而知。”
田曦複?賀珵聽到這個名字後,十分滿意地笑了。
他并未露出一絲吃驚的神色,因為這就是他想要聽到的答案。
能在太府寺隻手遮天的人,除了他田曦複還有誰?能這般輕易地移走稅糧,再更改賬冊的人,除了這位田寺卿,沒有任何人能做到。
“可以了,把他帶下去,叫個醫官過來。”賀珵朝那些壯漢吩咐了一聲,示意他們将吳琦帶走。
衆人退下後,室内隻剩下他和劉長泗。
劉長泗此刻不安地站在他身旁,不知道自己是否該走。
這麼大的一個秘密,他就是有意查也沒命聽。他隻是一個小小的轉運使,哪能知道這麼大的一件事情,他就怕這事情某天牽連上自己,又是飛來橫禍。
“劉轉運使,你方才可聽清了?”賀珵冷不丁說了一句。
他抖着身子,不敢擡頭:“沒聽清,我什麼也不知道。”
賀珵笑了:“不,你聽清了,此事你必須牢牢記在心裡,若是日後有用得上你的地方,還要勞煩你做個人證呢。”
“這……”劉長泗汗水長流,不敢應下此事。
“你怕什麼?若是你應下此事,說不定日後有好些機會呢。”
“是……”他仍舊顫着聲音,隻好匆忙答應。
賀珵覺着他不太機靈,有些不想再同他多言:“你可以走了,今日之事先不要對旁人說起。”
“小的遵命。”
劉長泗留下這句便匆匆朝外跑去,生怕賀珵再叫他做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而賀珵也從那把椅子上起身,他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該做些什麼。
“墨林。”他朝門外的小厮喊了一句。
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子快步入内。
“請郎君吩咐。”
“去将這個消息告訴胡府,直接遞到胡大娘子手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