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玉确實是極其重要,若是沒有這塊玉墜,根本不可能調得動“合天崗”的人,現下萬事俱備,隻待時機,隻要這塊玉墜回到他手上,就可保證萬無一失。
他沒有理由拒絕這個提議。
“我可以給你證據,”他迅速做出決斷,但并未完全讓步:“但是阿庭,别再往下走了。”
胡照庭卻隻是輕笑了一下:“夫君是覺得如今胡家還有退路?旁的不用再說了,現在就将那證據給我,我自有用處。”
他看着她臉上的堅定,他本來就知道,她是一位看上去清瘦,實際卻頗有見地的女子,隻要是她決定好的事,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
就像她現在如此厭棄他一樣。
“稍等。”他選擇妥協,轉頭喚了松青一身。
待松青進來後朝他吩咐:“去将田曦複貪墨重款的證據取出來給她。”
松青領命後去了好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手中拿着一本賬冊。
“大娘子。”松青将那本賬冊雙手遞到她面前。
照庭接過賬冊,粗略地翻了一頁,發現這上面記載的确實是田寺卿貪墨錢财的賬目,甚至每一筆都記錄地清清楚楚。
“這本賬冊是田曦複這些年來徇私枉法的證據,但你若是想用這賬冊扳倒他,應該是不足夠的。”林溪山提醒了一句。
扳倒他?她可從未計劃過要扳倒他,她要的隻是他口中的消息。
這本賬冊雖然記載了他貪墨的證據,但是蝼蟻終究是無法撼動大樹的,她不會想要冒着被碾死的風險與他交鋒,但是她可以用這本賬冊作為誘餌,以此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拿去。”她将手中的玉墜遞到林溪山面前,不想再和他多說什麼。
他接過後仔細打量了幾遍,确實是原來的那塊。
“我不像某些人,自然是信守承諾的。”她回頭瞥了他一眼,旋即消失在夜色中。
林溪山聽了這話,眸子裡的光暗淡下來。
是了,這是在諷刺他,她可不是和他一樣的人,自然是不會拿個假的玉來欺騙他,用得着确認幾遍麼?
他攥緊那塊玉墜,今夜再也沒有說過一個字,站在他身旁的松青見他面色不快,十分有眼色地退至門外。
此刻,又隻剩他一個人了。
-
胡照庭回到廂房的時候已經是亥時,她并無心思休寝,反而是将那本賬冊翻開,仔細看了一遍。
這位田寺卿,從元嘉九年上任就一直在挪用公款,至今貪墨錢款不計其數,甚至到了駭人的程度。
若是将這本賬冊交給賀珵,恐怕田寺卿的位置連三天都坐不穩了,但是她卻不打算這麼做。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有挖掘出來。
“裁雲,你叫小李兒去田府遞一封信,就說胡家大娘子手裡有他感興趣的東西。”
“是。”裁雲朝她欠身,熟練地走向吓人的廂房。
-
田寺卿接到這封信的時候正是翌日。
早食吃得好好的,偏生小厮遞來一封信,他本來并未在意,但拆開一看,見着内容裡寫着“胡府”二字,心頭不禁打起鼓來。
胡府,又是胡府,先前可不是他想陷害胡府的,胡府的人要找也不該找他啊!
他長舒一口氣,還是無奈,隻好命小厮駕馬,一個人去了信上所說的“會賓園”。
抵達此處的時候堪堪過了半個時辰,田寺卿刻意命人為他掩面,防止有别人見着他。
“會賓園”的小二将他領上二樓的雅間,示意他先喝口茶稍作休息。
他卻心中不爽,這胡照庭,分明是她要來見他的,怎的還要他在這等着她?真是好沒規矩。
不過他見着桌上擺了一壺上好的“雪湖蒙頂”,心中的不快也漸漸消了。這品“雪湖蒙頂”是時下最精貴的茶種,饒是他身家再富,平日裡都難得喝上一回。看來這胡家大娘子還是有些眼色的。
田寺卿拿起那盞茶好生品味了一口,果然入口芳香四溢,實在是茶中極品。
與此同時,站在門外的小厮突然掀開門簾,一位頭戴帷幕的女子款款而入。
“田寺卿,這茶好喝麼?”
胡照庭走入室内,長指掀開帷幕,露出她清秀除出塵的容貌。
她朝他笑得溫婉,但卻讓他覺着背脊有些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