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漸安從昨晚開始心就沒靜過,明明早上還命令他晚上一定要繼續打電話陪她睡覺的人,晚上卻突然轉變了主意。
緊接着第二天一點都聯系不上,他第一次感覺到恐慌,買了最近的機票準備回漓京,直到剛才莊槿初終于發來消息,提了一天的心終于安定下來。
隻是不明白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不準備聽她的,這場飯局結束之後還是要按照計劃回一趟漓京。
大概二十分鐘之後,飯局終于結束,段漸安站在飯店門口等郭迪開車過來。
快五月份的港島比漓京更暖和,街道上來往的人穿得也更清涼,華燈初上,光影交錯,的确是個紙醉金迷的繁華城市,在這裡沒有錢就必須有愛,沒錢沒愛,不可謂活不下去。
段漸安來過這裡的次數太多,他也記不清了,可是往後經年,每每被問起在港島有什麼值得紀念的事情,他隻能回想起這一天。
微涼的晚風吹在臉上,昏黃斑斓的燈光模糊着視線,熟悉的手機鈴聲在段漸安手裡響起,他沒有猶豫地接起。
對面傳來的是他這兩天夢寐以求想聽到的聲音。
沒有問候,沒有寒暄,隻有短短的幾個字。
“段漸安,你轉頭。”
他随着話音轉過頭來正對着對面熙熙攘攘的街道。
莊槿初就站在對面,穿着白色無袖連衣裙,身邊立着熟悉的淡黃色行李箱,握着手機沖他揮手。
來往的車太多,他們隻能隔着車流對望,電話沒有挂斷,卻久久沒有言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段漸安喉頭哽噎,沙啞幽沉的嗓音穿過手機:“老婆,你是在給我驚喜嗎?”
莊槿初的視線穿過不遠不近的馬路和絲毫沒有慢下來的車流,一瞬不瞬地望着段漸安。
“我的出現對你來說是驚喜嗎?”
“第一次在巴黎和你撞到一起就是驚喜,你第一次拖着行李箱到漓京找我也是驚喜。”
“此刻,也是驚喜。”
不遠處紅燈亮起,車子排起長龍,段漸安的手機依舊放在耳邊,大步往前面的人行道跑過去:“老婆,等我。”
莊槿初随着他奔跑的身影側過身子,短短幾十秒,他跑到她面前,挺闊的西裝微皺,規整的發型也有些松散,額前的碎發被微風吹起,胸口也有節奏地起伏。
耳邊是巴士越來越近的叮鳴聲,但她卻清晰地聽到胸腔裡劇烈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響。
四目相對,眼底透亮蘊潤,隻有彼此的倒影,莊槿初終于找到她這一天以來所有行動的意義。
想見他,隻是迫切地想要見到他。
此時此刻,心動不需要緣由。
莊槿初拉着行李箱往前兩步,靠近他,仰頭:“段漸安,我想你了。”
一個多月前,她也是這樣,拉着行李箱站在他面前,一臉堅毅:“我是來逼婚的。”
腦海中兩個畫面重合,段漸安喘着氣,拉過她的手臂将人抱在懷裡,面頰貼着她的頭發,熟悉的香氣萦繞在鼻息,他才感覺到一切都是真的,眼前的人也是真的。
莊槿初拍拍他的手臂,輕咳:“段漸安,松開一點,我要喘不過氣了。”
段漸安聞言慌張地松開手臂,拍着背:“沒事吧?”
“沒事沒事,但你幹嘛要那麼用力嘛。”莊槿初抱怨着。
段漸安悶聲笑着:“我怕你跑了。”
莊槿初推開他,拉出距離:“我人都在這了,能跑哪去?”
段漸安垂眸,語氣酸澀:“我不知道,但你一天沒接電話,我害怕。”
莊槿初心虛,捧着他的臉在唇角輕輕落下一吻,又立馬偏頭轉移話題:“你陪我走走好不好,我都沒怎麼看過港島的夜景呢。”
段漸安讓郭迪将她的行李箱送回酒店,兩個人沿着街道彙入人流,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着。
“這裡離維港遠嗎?”
“不遠,想去那裡?”
莊槿初點頭:“想和你在維港邊散步。”
段漸安牽着她的手,走過兩條街道,璀璨夜色乍現,波光粼動的水面搖搖晃晃,像極了莊槿初此刻的心,動蕩不安。
這個時間點維港的人已經不多,莊槿初就這樣和段漸安并肩慢慢走着。
不多時,維港上空倏然綻放漫空煙花,照亮整個維港上空,上面還變化着字母:Marry me。
莊槿初停下來,撐在欄杆上仰頭看向天空,一臉羨慕:“哇,這是誰在求婚啊?好漂亮的煙花。”
段漸安也停下來,背靠欄杆,偏頭看她,臉頰上被五彩煙花照映的亮光在不停變換,而那潋滟笑意卻絲毫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