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間瞥到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紅得奪目,他們之間好像從來沒有這麼浪漫的儀式,是他太心急,欠了她一場盛大的求婚。
他看得入神,煙花還在持續綻放,莊槿初突然轉身面對他,輕輕撥開肩膀上斜挎的小包,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盒,是她今天從巷子裡出來時拿在手上的。
莊槿初動作很快,一氣呵成,沒等段漸安反應過來,他的無名指上一涼,一枚被打磨得反光的銀戒赫然圈在上面,一朵木槿花綻放在指間。
段漸安半舉着手,眼神怔怔地盯着無名指,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一點點展開,他喉結滾動,舉起手背對着莊槿初,緩慢開口:“這是什麼…意思?”
莊槿初眉眼彎起,雙手背後,晚風拂過她的臉頰,帶起幾縷發絲,靈動地像個即将展翅的蝴蝶,平添了幾分嬌俏:“送你的禮物。”
“也是遲來的求婚。”莊槿初往前走兩步,腳尖相對,擡頭,“你願意嗎?”
段漸安迎着她的目光,交錯着用左手去握她的左手,帶有涼意的指腹在那枚紅鑽戒上摩挲:“老婆,我早就是你的了。”
“你可要想好,戒指已經被我刻上了木槿,它的花語是永恒,戴上了我的戒指,你就隻能是我的,隻能愛我,隻能想我,隻能抱我,隻能…”
還未說完的話被突然入侵的唇舌猛地堵在喉嚨。
他扣住她的後腦,比以往每一次的親吻都更加用力纏綿,心口被壓的喘不過氣的所有情緒都化為一次次重重的吮吸。
莊槿初踮着腳,環抱住他的脖頸,用着同樣的力道回吻,兩道相似的心跳頻率在此刻有節奏地交錯,仿佛在為他們譜出一首歌。
最後的煙花化為光點簌簌落下,段漸安的薄唇順着唇角滑到莊槿初的耳邊。
“也隻能吻你,隻會吻你。”
維港邊的風更大了些,莊槿初感到冷,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段漸安脫下西裝披在她肩膀上:“走吧,回酒店。”
郭迪已經等在路邊,上車之後瞬間暖和起來。
段漸安接過她拿下來的西裝外套,問:”吃晚飯了嗎?”
莊槿初的肚子很應景地響了起來。
咕噜兩聲。
“還沒呢。”
段漸安笑她,又接着問:“我帶你去吃飯,想吃什麼?”
莊槿初沒想,直接拒絕:“回酒店吃吧,我腳有些痛。”
原本沒什麼感覺的,結果一坐到車上,後腳跟火辣辣的痛立馬湧上來。
段漸安彎腰握住她的腳踝,将人轉了個方向,筆直均勻的細腿搭在自己的腿上,把她的高跟鞋脫下來,後腳跟的紅痕輕微腫脹。
段漸安眉頭緊皺,語氣無奈又心疼:“怎麼一直不說?”
“走路的時候我都沒感覺到。”莊槿初撅着嘴也不情不願地回他,想要把腿抽回來,”可能因為是新鞋,有些磨腳而已。”
段漸安總是能很敏銳地從她的小動作裡察覺出她的情緒,語氣放緩:“怎麼了,生氣了?”
莊槿初下意識想否認,但又不想這麼憋屈,擡頭瞪他:“誰讓你剛剛埋怨我,還兇我!”
“我什麼時候埋怨你了?”段漸安不氣反笑。
莊槿初學着他剛才的語氣,闆着臉,重複:“怎麼一直不說?”
“我剛才是這樣的嗎?”段漸安合理懷疑她是在誇大并扭曲事實。
“就是這樣的,你還不承認!”莊槿初推開他放在自己小腿揉捏的手掌,沒好氣道,“剛送完你戒指,你就這樣的态度,戒指還我,我不送了。”
段漸安捏住她胡亂揮動的細手,另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将人往前一帶,鼻尖相貼。
“老婆,送出去的東西怎麼還能收回呢。”
莊槿初跟他賭氣:“怎麼不能,那是我親手畫的圖,親手刻的花,也是我親手打的戒指,還我!”
段漸安墨黑色的瞳孔驟然一縮,心跳漏了一拍:“這是你親手做的?”
“怎麼,你還不信啊。”莊槿初伸出手,幾個指尖上有着不同程度的細密劃痕,不嚴重,但都泛着一層薄薄的紅色痂。
段漸安心口一震,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呼吸不上來,原來他所以為他投其所好的禮物在此刻都比不上她給他的一絲一毫,她向他邁出第一步,也是她向他走進最後一步,他沾沾自喜的那些手段在她這些傷痕面前都一文不值。
他握住眼前的手指,放在唇邊輕吻。
剛好到達酒店門口,段漸安沒再把高跟鞋套回莊槿初的腳上,他提着鞋子下車,繞過車後打開莊槿初那邊的車門,彎腰伸手,将她抱出來,闊步走向酒店。
最後隻是對郭迪說了一句:“一個小時之後叫餐。”
莊槿初已經很餓了,但不明白幹嘛非要一個小時之後再叫餐,臉色有些不好看,而且她給段漸安看完手指上的傷口後,他居然沒有什麼反應,原來他還是一點都不喜歡她。
莊槿初恹恹地趴在他的肩頭,眼淚無聲地湧出,滴落在他白色襯衫上。
可是她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