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B市第二天，段明予因為沒休息好起不了床，後半天索性也沒怎麼出門，全用來恢複能量了。

第三天下午，他神采奕奕，帶着滑雪闆出發去了進階道滑雪，又遇上了黎宿。

滑道起點裝點着五顔六色成堆的彩旗，下午三點多的光斑有些刺眼。段明予見這人支着長腿倚在小憩用的木椅上，前面的桌上放着一杯快見底的熱紅酒。

即使身邊有很多人穿着和他同色系的黑白雪服，但是他就算随性地坐着，铮然的身段依然矚目。

雪鏡有些歪斜地卡在額間，他也沒有用護臉覆面，一張男女通吃的臉就這樣完全暴露在冷空氣中。滑具和護具被堆在桌底，他表情懶怠，完全沒有要滑的意思。

段明予想起前天和黎宿的種種，良心有些過意不去的。因為自己興緻不高，倒像是把黎宿冷暴力了一番。

莫非這已經是自己第二次莫名其妙對黎宿發脾氣了？

他咧了下嘴，心裡暗暗發誓之後真的得好好沉澱下脾氣。

此刻一個穿着櫻花粉雪服的小姑娘羞怯地來到了黎宿跟前，她觀望了對方很久。

連頭發都是精心卷過的女生低頭，黎宿則是仰頭，兩人側臉精巧，完全是一挂的。雖然距離稍遠，但段明予依然能腦補那個女生說的是什麼。

“你好帥哥，請問單身嗎？能加個微嗎？”

段明予并沒打算上前打斷這出好戲。

說不定就成就了一段佳話了呢，到時候還可以坐主桌。

女生慌亂地拿出手機。而黎宿一改閑适的樣子，身體倉皇後仰，肩線繃直，肢體動作近乎表現着不太熟練的抗拒。

肢體僵硬活動間，他餘光瞥見嗤笑出聲的段明予。他愣了半秒，立刻對面前的女生說着什麼，口型像是：“抱歉，我朋友來了”，繼而抛下了一臉失望的女生，大步走向段明予。

段明予：？太不紳士了吧？還拿我當擋箭牌。

段明予抱臂而立，鑒于自己對黎宿有些語言和行為上的虧欠，還是友好地朝他打了招呼：“嗨。”

他莫名有些想笑，很難想象從前總是正襟危坐的黎宿會喜歡上怎麼樣的女生。明明長着一張漂亮的臉，高中時卻鮮少與來搭話的異性接觸，一副鐵樹不會開花的樣子。

他想起來黎宿和他同桌的日子，下學後他回教室拿忘帶的錯題，撞見了隔壁班一個女生在往黎宿桌桶裡塞粉色情書。

次日，他撐着臉頰饒有興趣地欣賞同桌在抽屜裡發現情書時風雲莫測的表情。

之後某次傍晚他去跑道跑步，又撞見黎宿和當時塞情書的女生在草坪對話，黎宿鄭重說道：“抱歉，我覺得我們目前應該把精力花在學習上，我沒有談戀愛的想法。”

昏暗的燈光下，身形颀長，脊背如松的男生，卻有着教導主任一般古闆的口吻。

回憶中的人物和迎面兀自走來的人重疊。

這人好像變鮮活了很多。

而自己同樣也變了，也許這就是為什麼寸金難買光陰的原因。

不過能變成如今這樣的社交恐怖分子，黎宿應該也是天賦異禀吧？

段明予壞笑藏不住，小聲揶揄：“怎麼了？不是你的理想型？”

所以黎宿談戀愛的時候會是怎麼樣的呢，應該很有意思。

黎宿把臉别開，耳尖泛着薄紅，不知是凍的還是窘的，不搭這個話。

段明予更來了興趣：“那你說說你喜歡什麼類型，說不定我可以給你介紹呢？”

黎宿瞧他一肚子壞水的樣子，完全不想搭理他了。

“哎哎！我不說了！”段明予笑嘻嘻地拉住對方的衣角不讓他走，

“走嗎，滑一會兒。”

黎宿盯着被對方扯住的衣角，很好脾氣地被哄好了。他讓段明予等等，便去收拾自己的滑具。

眼神無意瞥見遠處剛才讨要微信的女生已經回到了另一個女生小夥伴的身旁。

對面兩人看着他和段明予，面露探究地咬耳朵，一和他目光對上，便心虛地低頭捂嘴，手忙腳亂。

黎宿：？

他直接裝作沒看見。

段明予恢複回很有精氣神的樣子，甚至還主動邀請黎宿一起滑雪，兩人此刻相處得很松弛。

段明予先行，黎宿緊跟其後。

段明予很擅長加速，總會在滑了一段之後停下來等着黎宿。

好不容易能占點黎宿的便宜，他滑得越發神采奕奕了。

黎宿也不惱，如約來到每一個段明予接應他的地點，也不需要對方放低速度，踩了點就繼續往前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