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了石膏後的第二天，段明予的手臂仍舊有些不适。一個多月的束縛驟然解除，迎來一種久違的輕松，但随之而來的是肌肉的酸軟無力和關節的僵硬。

他的左手看起來比右手蒼白一些，受傷處還有着淺淡斑駁的瘀血。

手臂肌肉稍微萎縮了，好在他偏瘦看着不算十分明顯。

他今天倒是久違地踏入了校園。時值期末，剩下的課程多為劃重點的複習課。段明予此行在老師和輔導員面前露個面，以表自己并沒有人間蒸發。

張知和見他終于來上課，苦哈哈地朝他說：“接了你的學委的活兒，你再不回來，期末我就要累死了。”

段明予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笑說：“謝謝，下次請你吃飯。”

“先别說吃的，你先給我弄個離散數學的筆記行嗎？我還要弄那個Python實現，腦子要宕機了。”這段時間他焦頭爛額，也沒經常找段明予。

雖然因傷休養了段時間，段明予也沒落下功課。再者，憑借他出色的學習能力和驚人的記憶力，隻需稍加複習便能趕上進度。

段明予特意穿了件袖子寬松的衣服，手上的痕迹能遮住個一兩分。左手的不方便并不會影響他做筆記。一旁的張知和一邊臨時抱佛腳一邊等着他救命。

張知和看着課本滿臉愁容：“魚哥，你說你腦子為什麼就不能在期末借我使使？”

段明予頭都沒擡，筆尖在書頁上劃過：“問你爸媽去。”

張知和湊過去，盯着他紙質筆記上遒勁有力、整潔工朗的字迹，歎了一口氣。

他壓低聲音道：“說實話，有時候我真後悔高考超常發揮來了A大計算機。專業要求也太高了，尤其是課程設計，人其他學校能跑起來就行，咱們還得要最優、要效率、要各種約束……感覺每個設計都跟别人畢業設計的難度差不多！”而且找人代做不僅傷錢包，還容易露餡。

段明予聽他抱怨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筆尖停了片刻：“行了，但凡你平時多學點，也不至于每次期末都跟要死一樣。”

張知和抓了抓頭發：“我怎麼沒學，我現在頭發距離剛來報到不知道掉了多少！”

段明予換了個話題：“想好畢業做什麼沒有？”

“先試試考研呗，考不上再看能找個什麼工作，實在不行，就繼承我爸的魚塘，餓不死。”張知和破罐子破摔。

段明予淡淡應了一聲：“聽着也挺好。”

“那你呢？你肯定能保研，咱們這屆那幾個熱門實驗室的名額，你打算沖哪個？還是說想去外校？”

段明予思考了一下，筆尖輕輕敲了敲桌面：“如果可以，本校就挺好的。”

有幾個課題組方向他挺感興趣的，如果能進到理想的組，直博的可能性比較大。

“嗯，是挺好的。畢業了你就繼承你爸的公司，完美！”

“我爸還健在呢，不需要繼承。”

“那你是打算不進你爸公司了？”

“到時候再看吧，”段明予合上筆記，并不想說太多，“說不定我還想讀個博？時間太長的話變數也多。”

下課鈴響，黎宿發來消息說他在B202。段明予将手中整理好的筆記遞給張知和，起身打算去找黎宿。

張知和擡頭問：“你不跟我去吃飯啊？”

“不去，我要去找黎宿。”

張知和：？什麼意思

段明予稍微動了動左手臂示意，說：“我還在修養期，要注意膳食。”

可惡，跟我吃的都是不健康的呗？

張知和心裡嘀咕着，無聲地翻了個白眼。

我恨你！

*

段明予來到B202，除了黎宿，蘇城澤也在裡面。他稍微和後者寒暄了幾句，便徑直走到黎宿旁邊。

黎宿停下工作，擡頭看他，目光掃過對方左手，問：“手怎麼樣了？”

“還有點痛，不過醫生說骨頭長得很好，隻要後續每天堅持做康複就能恢複成原來那樣。”

營養均衡全靠黎宿。

黎宿點點頭，告訴他：“還要十分鐘，等會我還要去圖書館借兩本書。”

段明予聞言，沒多想：“行，那我陪你一起去。”

黎宿本來想讓對方先自己回去，但看他一臉自然，便也隻輕應了一聲：“好。”

黎宿繼續對着電腦屏幕專注地敲代碼，段明予也沒急着走，站在一旁随意看着他的屏幕。

這人在做星壤最新的開發項目。項目排期很寬裕，而且現在還是期末，但這人已經将把項目内容做了一半了。

段明予的思緒随着對方的指尖在鍵盤上飛舞。

這人自律得可怕，作息規律，早上偶爾去跑步，平常要麼在學校要麼在家裡，也基本是在工作和學習，晚上偶爾還會去健身房。

十分鐘後，黎宿把筆記本收進背包。段明予适時走到一旁等他。蘇城澤擡頭看了他們一眼，神色倒是毫不意外，帶着點調侃問：“你倆這是……和好啦？要去吃午飯？”

段明予應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