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出門，姜雲意換了過年的新衣，是姜媽媽特意買的大衣，素雅的米黃色。

她做了個簡單的發型，兩側一縷頭發用同色系的發夾攏起來，長發披散，發尾微卷，襯得臉愈發地小巧精緻。

程愈換了衣服出來，不由多看了兩眼。

姜雲意沒有察覺到他的視線，見他穿了前幾天出門買的外套，暗下滿意點頭。

吃過了午飯，姜爸爸姜媽媽也換上了新衣服，一行四人出了門。

老街區過年擺了不少攤位，流動的各種小攤販來來往往，人流湧動，喧嚣熱鬧。

原本是姜爸爸跟姜媽媽走在前面，但姜爸爸實在不是逛街的料，後來變成了姜媽媽跟姜雲意走在前頭，姜爸爸和程愈跟着當挂件。

平時需要跑很遠才能買到的小吃零食随處可見，剛過吃午飯，大家都不餓，姜雲意隻買了些不怎麼撐肚子的零嘴分了邊走邊看。

過年氣氛感染，姜雲意看着小孩們吵着要的玩具，給程愈買了個小熊氣球，讓他将手伸出來。

程愈看她低頭笑着将氣球栓在自己手腕上，無奈道，“是你自己想要吧。”

“噓，”姜雲意偷偷比了個手勢，“我給自己買，爸媽會說我浪費錢。”

過年的東西價格會比平時高一些，不是所有家長都願意花那份錢。程愈牽着氣球走在大街上，一路上惹來不少小孩羨慕的目光。

他們直逛了三四個小時，集市漸漸散了，才轉身往回走。

下午吃了不少集市買的小吃，大家晚上都不怎麼餓，晚飯隻是簡單吃了點。

姜雲意将部分菜打包好，裝在袋子裡，“你在家煮個飯，菜熱一下就能吃了。”

她給程愈裝的是幾個大菜，蔬菜他們家都是當天吃完，不會過夜。這個天氣不需要冰箱，這些菜放在外面也不容易壞。

說着，她又從桌上打包了一盒生的餃子，将不小的袋子塞得滿滿當當。

之後幾天他們都要走親戚，家裡沒人做飯，程愈需要自己解決了。

程愈接過袋子，沒多留，點頭走了。

姜雲意看着他離開，總感覺少了點什麼。等後來回到房間，才看到了系在椅子上的氣球。

氫氣球搖搖晃晃，一張笑臉正對着姜雲意。

她仰頭瞧了會，彎了下唇。

那話半真半假，她看着那麼多小孩要的玩具，瞧着喜歡，便想着也給程愈買一個。

哪想，他又給她留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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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網吧不開業，程愈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樓道内很是安靜，平日來往的住戶不是出門做客，便是定了飯店。老小區隔音一般，偶爾有不知哪戶人家傳出來的笑鬧聲。

程愈對着痕迹遍布的天花闆放空了兩秒，看着房間熟悉的陳設，一時竟有些陌生。

從床上起身，穿過客廳，他的手放在冰冷的門把手上，清醒了些，才恍然現下正值新春，姜家人都出門了。

但他還是下意識打開了房門。

門上的挂籃不是空的。

那一瞬，程愈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嘴角的變化，拿着東西轉身進了門。

裡面塞了紙條，讓他熱過再吃，不然天冷傷胃。

錯過的早餐，成了今日份的午飯。

簡單換了衣服，他騎着摩托去了常去的球場，裡面果然聚了不少人。

年輕人不樂意被家裡長輩念叨，吃過了飯便溜出來各處晃蕩，每年春節如此。

一下午的時間消磨在這裡，夜晚臨近，一群人漸漸散了。

程愈沒有像以往那般随便找個便利店，而是回家煮了米飯，又熱了菜。

同樣的時間地點，一個人吃飯好似也不再是一件難捱的事。

過年的遊戲城格外熱鬧，能從大清早開到半夜。程愈許久沒去，戰績不減，不知不覺身邊圍了一圈人。

将拿到的獎品随手散給了身邊的小孩，他走出門，掏出了許久沒動過的煙。

一直合作的車鋪老闆回了老家，程愈拿着鑰匙開門，看到了裡面一堆尚未來得及處理的廢棄摩托。

放空大腦的機械動作很能消磨時間，打開的飯盒一點點清空，門外再次響起了敲門聲。

姜雲意問他留給他的東西吃完了沒，今天正好去她家吃飯。

她今日的頭發梳了起來，沒有像以往那般古闆地盤在腦後，簡單紮了個馬尾。穿着更為放松，瞧着跟剛畢業那會差不多的狀态。

春節過後距離開學不遠，補習班一下忙碌起來，不少學生忙着補作業，姜雲意也被喊去了幫忙。

因為有了對比，看着她再次換上那身略顯古闆老舊的衣服，程愈莫名不順眼。

他忙了幾天，沒有姜雲意盯着，作業自然一分未動，找了個空位跟着補習班的一群初中生埋頭悶寫。

補習班的學生來來去去都是熟面孔，混的熟了，還有幾個外向的學生主動找他問題。

第一次被問的時候，程愈差點被逗樂了。

這些人認真的嗎？

他看着像是好學生的模樣？

臉上不耐煩，到底是被纏着講了一次。

而有一有二，再有人拿着草稿來問，程愈已經能面無表情寫下解題過程了。

白天兩人各忙各的，不方便講的題留到了晚上。結束今天的部分，姜雲意看了他一會，忽然道，“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其實長高個一兩公分肉眼并不容易看出來，然而誰讓程愈身量優越，那一點差距很難忽略過去。

程愈沒什麼感覺，“可能吧。”

姜雲意拿起一本書，“我們再量一次身高。”

上一次量下的劃痕仍留在原地，姜雲意做了記号，确實是高了些。

她點頭道，“将近186了。”

程愈無所謂地“哦”了聲。

姜雲意道，“已經很高了，不過男孩子怎麼都不嫌個子高的，吃好點應該還能長。”

程愈沒應，看着隻到自己胸口的腦袋，心緒刹那湧出一點奇異的觸感，問道，“老師有160嗎？”

他莫名的語氣在姜雲意看來更像是嘲諷，頓時不滿，往後退了兩步道，“我有163，可别以為沒你高的都不到160，沒禮貌。”

程愈又“哦”了聲，顯然不以為意。

姜雲意自覺自己的身高在女生中不算矮，但放在程愈面前，确實很不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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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時間線————

開學的流程已然熟悉，時間穩步進行，很快到了高一期末的分班考。

學校自行批卷，成績還未記錄，姜雲意已經知道了程愈的分數。

理科科目五百多分，排名穩進前兩百了。

程愈聽到後卻是不甚在意，成績好還是不好，都不是他關心的，何況他對自己的水平有一定的認知，大差不差。

高一的暑假足有兩個月，除了必要的培訓學習，姜雲意的時間都花在了補習班上。

有時候教習很累，可是孩子們青春活力的臉同樣能撫慰疲倦。

她對程愈的要求放緩了許多，他已然不是當初那個動不動交白卷的少年，即便仍是不以為意的，卻不再會失去選擇。

程愈的夥食費交在了補習班，吃過飯，有時他會留下來，有時不會。

姜雲意不需要每天盯着他，高一的作業與他而言不過是花點時間就能解決的小麻煩。

因此，晚上的補習變得不再不可或缺。

姜雲意從來沒有想過掌握他的行蹤，除了既定的學習時間，她對他的去向并不很清楚，隻有個模糊的認知。

鄰裡的八卦不過夜，時不時能聽到程愈的信息。

自從程愈的成績好起來後，他的交友、徹夜不歸仿佛不再是強烈譴責的必須。

不過有一點，來找姜雲意補習的家長徒然增多起來。

老師帶學生回家補習在這邊不少見，但姜雲意一直以來都是在補習班，程愈是她帶的第一個學生。

他不願意在這些事上混淆界限，拒絕了所有的請求。姜爸爸姜媽媽那邊早得過她的口信，也都拒絕了。

如此熱鬧一陣也就罷了，她隻是個年輕的老師，再如何也比不上擁有幾十年教學經驗的老教師，程愈是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