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場考試鈴聲響起,那些或歡笑或苦澀的記憶,仿佛都随着這一刻定格,留在了過去。
這一次程愈沒有提前交卷,順從人流離開考場,視線落在考場外的某道人影上。
六月夏初,蟬鳴不休,綠蔭下擠滿了人。
姜雲意的臉上帶着汗意,午後刺目的陽光未散,落在通透白皙的皮膚上,幾可見柔軟細小的絨毛,閃着細碎的光。
程愈掃了眼四周,剛出考場的學生興奮雀躍,家長或關切或詢問,喧嚣一片。
他問,“怎麼不撐傘?”
姜雲意,“我看着時間來的。”
今年沒有抽到她監考,給了她在考場外等待的機會。
姜雲意道,“時間還早,要不要跟我再去買點菜?你挑點喜歡的,慶祝你高考順利,脫離苦海。”
程愈看着她說話的側臉,眉眼微彎帶着笑意,真心為他高興。
他故意道,“你怎麼知道順利?”
“别亂說,”姜雲意睨他一眼,“隻要你正常發揮,都會順利的。”
程愈已然是年級當之無愧的第一,次次霸榜的存在。
他點點頭,沒有再反駁她的話。
不同于其他學生對成績的茫然不安,他心中自有定數,走出考場的那一刻已經是不需要回想的過去。
程愈跟姜雲意要了鑰匙,主動坐上了小電驢的駕駛座。
每次看到他開着她那輛女式的電動車,姜雲意都會産生某種強烈的反差感,直到現在都沒有減弱分毫。
熟悉了他的操作,她沒有多說,順勢坐上後座,“再去趟超市,我們買點零食。”
程愈“嗯”了聲,開着明顯不符合他體型的小電驢,穿插在一衆接孩子的家長中。
高考結束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午後,如同過往與姜家人度過的每一次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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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程愈不需要再寫學校布置的寒暑假作業,但家裡沒人做飯,姜雲意照例給他定了補習班的午餐。
不用寫字看書,他光明正大趴在課桌上,成了教室内人人羨慕嫉妒的對象。
知道他隻是看上去兇,還有人故意拿作業去問他。
程愈習以為常,拿着本子看了片刻,擡眼道,“問了這麼多,給我交學費了嗎?”
那學生嘻嘻哈哈,“哎呀,給姜老師交的就是給你交的,不要這麼計較嘛,程哥。”
程愈挑眉一哂。
然而大多數時候,飯後他就會消失無蹤,隻晚上定時出現在補習班外。
姜雲意以為他終于解放,可以肆意玩樂,沒有在意。
如此一個多星期後的早上,她打開門正準備出去,看到了靠在牆邊的程愈。
略帶驚奇地打量他一眼。
要知道,即便是上學,他都是要睡到最後一刻才起的人。
姜雲意這麼想也便這麼問了,“今天這麼早?”
她順手把準備帶給他的早餐遞給了他。
程愈看了眼,今天的早餐是早餐店買的包子,直接打開咬了一口。
他手裡還包了個頭盔,順手送到姜雲意懷裡。
姜雲意下意識伸手接住了,以為是讓她幫忙拿着。直到走出樓道,看到停在面前的摩托車。
程愈正好吃完了早餐,随手仍進垃圾桶,拿過她懷裡的頭盔給她扣上了。
姜雲意措不及防,頭頂一重,伸手扶了下帽檐。
在她出口前,不知從哪摸出一個硬殼本,往她眼前一晃,“有證。”
姜雲意抓住他的手臂,定定看了眼。
是一張摩托車駕駛證。
頓時狐疑看了他一眼。
程愈将東西拍到她手裡,“看吧。”
姜雲意翻開看了眼,上面是程愈的照片,看模樣應該是近期剛拍的。
她問,“你這段時間去考證了?”
程愈淡淡“嗯”了聲,從她手裡把東西拿回來,“省的某個老師總是說我無證駕駛。”
姜雲意彎唇笑了下,這也沒有錯啊。
程愈沒問她的意見,直接坐上了車,示意,“上車。”
姜雲意沒有遲疑,爽快地坐了上去,心中湧起一陣奇異的成就感,“真好,都能載着我去上班了。”
趁着車沒動,程愈輕嘲一聲,“哪次沒說載你了?”
姜雲意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你知道的。”
程愈沒再說話,說了句,“抓緊。”
他的車沒有車兜,沒有支撐會被慣性帶的往後倒,姜雲意掃了一圈,抓住了他的衣角。
程愈低頭掃一眼那點細白的指尖,喉結輕動,啟動了車。
他知道男生們千篇一律的小花樣,沒有故意加速或者減速,穩穩開到了補習班門口。
等她下了車,說道,“晚上來接你。”
姜雲意彎着唇笑,“好啊。”
他以為程愈是之前幾次不甘心,欣然同意。
然而連續幾天之後,她忍不住問,“你早上不想多睡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