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夏天,林深還在創作他那本《叢中漫步》時,寫到了一株珍稀植物。
他翻閱了許多資料,也在網上看了許多圖片,可始終無法找不到感覺。
他從高中開始寫小說,第一本小說《胡錯之死》便一炮而紅,後連續的産出多部爆款,因此也一度在網上被稱為“天才懸疑作者”。
可一年前,他逐漸感覺到心力不足。
恰好那年正逢大學畢業,他停筆一年。準備畢業事宜,6月過後,他開始四處旅行。
每到一處便旅居一兩個月。盡管關掉手機,試圖遠離外界幹擾。
可每隔一段時間還是會收到編輯的催文。起初是郵件,見他不回複,後來索性開始寄信。
最後實在抵不住編輯的奪命連環call,小編輯欲哭無淚,寫信稱再不開文就要飛過來蹲他。
11月,他從西藏回來,開始寫《叢中漫步》。
雖然休息了快一年,精神是好了許多,但依舊找不到從前那個感覺,隻能每天靠着筆力斷斷續續的寫那麼幾千字。
那個始終描述不出來的成了山荷葉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又卡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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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失聯三天,周嘉煜在他家找到他的時候。房子裡的窗簾全都拉的嚴嚴實實,整個屋子黑黢黢的一片。
“阿深?阿深?你還活着嗎?”周嘉煜舉着手機的手電,按開了室内的壁燈。
卧室門大咧咧的開着,但裡面卻空無一人。
屋内的床鋪整整齊齊,像是許久沒人動過的樣子。
周嘉煜從卧室裡出來,轉身去敲那間緊閉着的書房門。
“阿深!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周嘉煜在門口不停敲門,五分鐘過去,卻沒有絲毫動靜。
見對面沒有動靜,周嘉煜不得不提前使出殺手锏,他假意撥通梁女士的電話。
“喂,梁阿姨。我是小煜...對,我找到林深了,在家不給我開門呢...什麼,您要從江城過來是吧?好好,我來接您。”
這時,一直敲不開的書房門突然從裡打開了。
林深穿着灰色家居服,戴着他那副黑框眼鏡走出來。頭發亂糟糟的,眼底的烏青一片,看起來像是幾輩子沒睡覺了。
他拿過周嘉煜手裡的手機,一看卻發現竟未開鎖。
他一把将手機丢回周嘉煜懷裡。
聲音有些啞,吐槽道:“你幼不幼稚,這麼多年了還是這一套。”
轉身又回了那間昏暗的房間,書房裡也是漆黑一片。
書房的三面都建了一整牆的内嵌式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作品,活像個小型的私人圖書館。部分書籍放的較高,所以在書架旁還擺着一架取書梯。
除此外,還擺着一張沙發和書桌,邊上靠着兩盞落地燈,燈光是溫柔的明黃色。
周嘉煜将手機揣進兜裡,跟着男人的步伐走進書房,語調輕浮散漫:“管他幼不幼稚,有用就行。”
他按開書房的燈,驟然明亮,地面上到處是廢棄的紙團,垃圾桶裡除了撕開的咖啡包裝袋就是廢紙。
坐在書桌前的男人端着杯咖啡,帶着眼睛盯着面前的屏幕一動不動。
“我說阿深,幾天沒刮胡子了。你看看你這幅樣子。真該拍下來給你粉絲看看。”周嘉煜一邊吐槽一邊撿起地面上的廢紙團。
“今天早上周女士給我打電話,說你失聯好幾天,微信微信不回,電話電話關機。”
周嘉煜展開一個紙團,“你這是怎麼回事。前段時間不是說開新文了嗎?”
書桌前的男人并未回答,神色淡然,在椅子上坐下帶起耳機,端起面前的咖啡又抿了一口。
周嘉煜把手上的紙團抛進垃圾桶,走上前去。
他一把将林深的耳機拽下,“又看你這貓和老鼠。”後者轉過頭,神色冷漠。
看着林深仿佛要殺人滅口的眼神,周嘉煜立馬忍慫了,讨好道“我不是故意,您大人有大量。來,我給您戴上。”
“滾。”林深将肩上的手拍開。
“好嘞,小的我這就麻溜的。”周嘉煜向後撤了一步,做了個離開的假動作,一屁股坐在了後面的沙發上。
他随手拿起了旁邊架子上的書翻了翻。
“《植物學圖鑒》,阿深,你什麼時候開始研究這個了。”
“寫書素材。”林深從椅子上起來,端着空了的咖啡杯離開書房。
周嘉煜随手翻了翻手上的書,發現書簽夾着的那頁有個特别标注。
“山荷葉?”他小聲嘀咕,有點眼熟啊,感覺總在哪裡見過這玩意?但具體是哪又說不上來。
說着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進微信和邱怡萱的微信。
聊天記錄裡她給她轉了十幾條各種社交媒體的轉發。往上劃了好長一段,才找到那條微博轉發。
點進鍊接,跳轉到一條名為“一棵晚晚草”的科普大V發的一條植物科普。圖片上的植物和書上的那個圖格外相似。
“诶,阿深,你這寫的山荷葉是不是也叫什麼馬蹄芹啊?”周嘉煜朝着外面的男人大喊道。
男人端着沖好的咖啡,邁着随意的步伐緩緩走進書房。輕抿了一口。
“是,你怎麼知道。”
林深又坐下了,點開了電腦桌面的暫停鍵,繼續播放貓和老鼠。
周嘉煜将手機遞給面前的林深,“你自己看。”,看着端着咖啡的男人,小聲吐槽了句“好家夥,也不給我來一杯。”
說着便出去自己自給自足。
留林深一個人在書房裡看那條山荷葉的科普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