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他小聲說,剝開糖紙把糖塞進嘴裡。
甜味瞬間在舌尖化開,沖淡了咖啡的苦澀。
——
下午放學後,故淺川慢吞吞地收拾書包。
教室裡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隻剩下幾個值日生在打掃衛生。沈默言站在門口等他,背影挺拔得像棵白楊樹。
故淺川磨蹭了半天才走過去,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教學樓。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重疊在一起。
“今天去我家寫作業嗎?”沈默言突然問。
故淺川腳步一頓,心跳漏了半拍:“……啊?”
“你今天課都沒怎麼聽,作業能寫了?”沈默言語氣平靜,像是在說一個事實。
故淺川不服,畢竟他是真的有聽課:“誰說我不會了?”
沈默言看了他一眼,眼神明晃晃地寫着“你真的會了?”。
故淺川:“……”
“去不去?”沈默言又問。
故淺川張了張嘴,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要是去了,豈不是又要和沈默言獨處一室?
這個想法讓他耳根發燙,可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去。”
——
他之前來的時候沒仔細看,現在看清楚點,發現沈默言的房間和他的人一樣,幹淨整潔得近乎冷淡。書桌上整齊地擺着幾摞參考書,床單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
故淺川站在門口,突然有點不敢往裡走了。
“進來啊。”沈默言把書包放在椅子上,轉頭看他,“站那兒幹嘛?”
故淺川硬着頭皮走進去,把書包往地上一扔,盤腿坐在地毯上:“就在這兒寫吧。”
沈默言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從書架上抽出數學筆記遞給他:“先看例題。”
故淺川接過筆記,翻開第一頁,發現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沈默言的字迹,工整漂亮得像印刷品。他盯着看了半天,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看題,不是看我。”沈默言的聲音從身前傳來。
故淺川一擡頭,發現沈默言不知什麼時候蹲到了他面前,正低頭看着他手裡的筆記,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看清對方睫毛的弧度。
故淺川呼吸一滞,下意識往後仰了仰:“……誰看你了?”
沈默言沒說話,隻是伸手點了點筆記上的某道題:“這個類型老師剛教過,你看不會?”
故淺川順着他的手指看去,發現那确實是一道類似的題,可當時老師講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沈默言早上給他糖的畫面,根本沒心思聽課。
“忘了。”他幹巴巴地說。
沈默言歎了口氣,在他旁邊坐下,拿過筆記本開始講解。他的聲音很低,帶着點冷清的質感,像是冬天裡的泉水。
故淺川盯着他開合的嘴唇,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聽懂了嗎?”沈默言講完,轉頭問他。
故淺川猛地回神:“啊?哦……懂了。”
沈默言盯着他看了兩秒,突然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撒謊。”
故淺川捂着額頭,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腔。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房間裡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夕陽的餘晖透過窗戶灑進來,把一切都染成了溫暖的橘紅色。
故淺川看着沈默言被陽光勾勒出的側臉輪廓,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好像……喜歡上沈默言了。
這個念頭像是一道閃電,劈得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怎麼了?”沈默言注意到他的異常,皺眉問道。
故淺川猛地站起來,書包都沒拿就往門口沖:“我突然想起來有事!先走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沖出了房間,留下沈默言一個人坐在原地,眉頭微皺。
——
故淺川一路跑回家,關上門後直接癱坐在地上,心髒跳得像是剛跑完一千米。
他擡手捂住臉,腦子裡亂成一團。
喜歡沈默言?
喜歡那個冷淡又毒舌的沈默言?
喜歡那個會給他帶咖啡和糖的沈默言?
喜歡那個……對他笑的沈默言?
我們不是好兄弟嗎?
故淺川躺倒在地闆上,望着天花闆發呆。
完了。
他心想。
這下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