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曲子卻不是這裡的,而是他記憶裡在現代時母親時常哼唱的。
待反應過來自己敲奏的啥,一時有些愣怔……
那些塵封的前世記憶,紛紛湧來。
他為啥這麼多奇思妙想,那是因為他這具身體裡,出生時就住着一個來自現代世界的靈魂啊。
而這裡是他學過的曆史上不曾有過的朝代,他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差錯,讓曆史拐了個彎,還是其他什麼……
一轉眼已經十九年過去,本以為已經遺忘的記憶其實一直安靜的縮在心底最深處。
“二爺?”夥計試探着又喚了聲。
“把這些都撤下去吧,沒注意,時辰都近午了,既然吩咐的吃食都做好了,就擺飯吧。”
姜白藏回過神來,擺手讓人把桌上瓷碗等都撤了下去。
不一時,之前吩咐小廚房用榆錢做的幾樣吃食就都端了來,擺在了桌上。
一盤榆錢水晶糕、一盤切好的榆錢薄餅、一盤用肉沫榆錢調了餡兒炸的榆錢丸子、一盤榆錢炒蛋外加一盤涼拌榆錢,最後上的是榆錢湯面。
這榆錢湯面,這湯又清,面又鮮,又好看,當真是色香味俱全。
這湯底是用老母雞熬的清湯,方法也是姜白藏告訴樊雲樓裡的廚子的。熬好後湯如泉水般幹淨透亮。隻是熬制起來極費功夫,一般一次都多熬制些,是樊雲樓特有的高湯之一。
做湯面,上湯時蔬,炖菌菇,炖鮮筍甚至炒制各種菜肴都可用。
其他的不說,單桌上這道涼拌榆錢一看就滿滿的春日氣息。
這道菜裡的榆錢并未焯水,而是清水洗淨,瀝幹水分,裝入盤中,用淋上調稀過的麥芽糖漿。
吃起來既有榆錢的清香,又帶點麥芽糖的香醇,又不會太甜遮蓋點榆錢本身的味道。
姜白藏吃了幾口後,又用竹箸夾了一箸,同玄雲二人笑言道:“這真是一箸真成食萬錢啊。”
一時三人都輕笑起來。
吃過飯,各自散去。姜白藏回來城中的宅子,玄雲二人則去了樊雲樓這邊的小院處。
一路走着,長雲低低同素玄感歎:“玄哥,萬沒想到咱們能真離了那地方,有今天這樣日子!就像做夢一樣。那日,我本想着,大不了就魚死網破,便是死了,也絕不回慶春樓。”
“那樓裡打手打傷了你,我當時真怕你……後來又不怕了,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我們兩人求不得活,一心起總歸是誰也攔不住的。”
“沒想到能遇到姜二爺,可見老天總歸偏着我們一回。”
素玄拉了長雲的手,隻默默聽他繼續絮絮說着。
“二爺再造之恩,咱們自當銘記于心。此生報不完,來世結草銜環以報。”待長雲說完,素玄同他說道。
最後能把這二人從慶春樓贖出來,還多虧宋允誠伸了把手,否則慶春樓獅子大開口要一萬兩。
當時宋允誠騎在馬上吩咐跟着的小厮,讓他拿了自己名帖去府衙隻說是慶春樓當街傷人,且樓内略買人口……
宋允誠深知這慶春樓背後有自己那同父異母的“好兄弟”的份子,保不齊還有繼母之弟,也就是名義上自己“舅舅”的份子。便是去府衙說了,頂多也就是走走過場,最後不了了之。
即便如此,慶春樓也折騰不起,關門幾日,損失可就大了去了。
最後慶春樓自然是讓姜白藏把二人贖走了事。給了三千兩,身契連着籍契一并。
當時姜白藏還曾低聲問宋允誠:“老鸨能同意嗎?”
這時姜白藏已經知素玄、長雲二人身份,一個是慶春樓裡南風館的頭牌,一個正當紅的。隻這兩人從挂牌一直都是清倌。但利字當頭,如今素玄年年紀上來,慶春樓自然得想法設法壓榨幹最後的價值。
這兩人也是命途多舛,從被賣進這樣地方,能掙紮到如今已十分不易,其中遭遇和艱辛實難細言。
“怎麼你是錢多燒的慌?給銀子就不錯了,更何況,宋爺我也讓她體會體會啥叫仗勢欺人!”宋允誠冷嗤道。
姜白藏知道他這又是心氣不順了,凡是和他那繼母和異母兄弟沾邊的事兒,他都不痛快。
這邊玄雲二人回去小院不提,那邊姜白藏不多時也到了城中宅子。常安忙迎他,又同他道:“宋二公子派人遞了話來,說那貴人也就這兩日許是要到樊雲樓,但是具體日子是誰也不好透漏的,隻說讓您準備着呢。”
姜白藏:“……”
心裡有一萬頭某種食草動物狂奔而過!
去書房翻了幾頁閑書,姜白藏一時有些困倦,便直接在書房靠窗的羅漢塌上拽過薄被蓋了,打算睡一覺。
許是之前想到了穿越前的事情,姜白藏這一覺睡的并不安穩,夢中前世種種紛至杳來。一時辨不清自己到底是睡着還是沒睡着,這一切是夢是幻。
這真是:“窗外塵塵事,窗中夢夢身。”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