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起的極早,幾人果然收拾妥當,坐了馬車,同來時一樣,保镖騎馬随扈。
打算直接先往玉川縣去,接了栓子柱子然後再一路官道到隸豐縣,也不知這幾日這倆孩子在玉川縣打聽出什麼沒有。
至于制好的茶和諸如蕨菜幹等玉川這邊山莊裡的物産自然由山莊裡另外派了車馬送到隸豐縣,連同隸豐縣郊莊子裡的山貨一并由人看着用貨船押運到陽平。
結果進了玉川縣城到自家鋪子,掌櫃的告訴兩孩子這幾天已經一路乞讨打聽,回到隸豐縣那邊了,昨天剛接到那邊店鋪派人傳的信兒。
姜白藏:“……”
顧不上歇,一行人急急往隸豐縣趕去,好在一路官道,馬車跑的快。不到申時,一行人就已到了昌茂車馬行。
一時間姜白藏在隸豐縣的收茶和山貨等他們回來的常喜、常樂都忙趕了過來。
略歇息了下,找了家食肆先吃了點飯食,午飯都還沒吃呢!
錢大有隻覺得這一路疾行,即便是官道他也快散架了,更不要提就早上吃了點朝食,起的又早,到了這時候他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飯後,錢大有由數個镖師陪着先回了定下的客棧休息。天塌下來也和他沒關系!
其餘人直接去了姜白藏在隸豐縣城這邊開的收茶和山貨的鋪子,鋪子裡設有茶室。
姜白藏、顧長赢和唐秋衡幾人進了茶室坐下後,姜白藏問起栓子和柱子來:“他們兩個呢,這兩日可有回來過?”
“今兒早上回來的,現應該還睡着。素玄和長雲去叫他們了,應該馬上就過來了。”常樂回道。
果然不多時,門口就有人禀:“二爺,素玄和長雲兩位公子同栓子他們來了。”
姜白藏忙道:“快讓他們進來。”
“二爺安好!”四人進來忙同姜白藏問安,又紛紛給顧長赢和唐秋衡施禮。
素玄和長雲見幾人看着是有事商量,知機的問過安就一同離開也回客棧去了。
“二爺、顧公子,我們混進行乞的人裡,也做乞兒乞讨。一路從玉川過來,聽到些消息,也不知道是否有用。”柱子看了眼栓子,于是由栓子來同在坐的幾人講述這幾天打聽到的消息。
“我們在這邊碼頭乞讨時聽說兩年多前,旱災災情後轉過年來終于下了雨,日子總算又重新慢慢安穩下來。但是那年安慶郡卻連遇大雨,通漕運的河道淤得厲害。雨水太多,河道水流湍急,說是毀壞了臨拐彎處一段河堤。然後當時除了服徭役的外,又征了許多民夫修河築堤。”
“有傳聞說修那段河堤時看到那段河堤流血!那段河堤位置關鍵,又容易因遇暴雨河道水流過大沖擊毀壞。有人說這是河神發怒了,發出警示,要獻祭童男童女!也有傳言說是河堤下有蒙冤的冤魂……”
“還有去修河堤的民夫說,有一天累的狠了買了點渾酒喝,想解解乏。在工棚睡到半夜,突然醒來,迷迷蒙蒙間聽到河堤石頭裡傳出來痛苦的慘哼聲……”說到這裡,栓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還有傳聞說有風水先生說這樣的河堤,總是築不牢,屢修屢垮,須得打生樁才行……”
“傳聞還說這次河堤修的比以往都牢固,之後又遇連續幾場大雨雖說也沖刷出築河堤石縫隙,官府也曾又數次讓人加固河堤,但到底再也沒垮過。所以有人懷疑說可能是修築這段河堤時,真的偷偷打了生樁……”
栓子說到這裡,看了眼姜白藏,難掩好奇小聲問:“到底啥是打生樁啊,打生樁就能築好總是容易沖毀的河堤?那河堤流血是因為這個麼?”
顧長赢臉色顯見的冷了下來,眼底風雨欲來。
姜白藏看了眼顧長赢,歎了聲對栓子道:“唉,打生樁不是什麼好事情,還有别的消息麼?繼續說吧。”
“我們在隸豐縣碼頭這邊的個賣朝食的小攤子上聽到碼頭上裝卸貨的勞力吃朝食的時候閑聊,說隸豐縣和彭陽那邊災後回去的人戶當初去修築加固河堤的最多,如今在碼頭出力裝卸貨的也最多。因着現在這兩處最窮,總得掙些銅闆過活。”
按殿下一貫的做派,手下禀告事情無不力求簡達,如今聽栓子這樣想到哪兒說哪兒,竟也能耐下性子細細聽來,金掌櫃想這想來應當是殿下念及倆孩子年歲尚小,格外寬容的緣故。
“然後其中有一個人小聲說起他隔壁村一漢子在河堤打的加固木樁内側看到了帶血的抓痕和指印,好在都是這些年常年在外做活的,自有一份機警。巧在當時正灌注砂漿勾填縫隙,忙灌了砂漿勾填上了。”
聽栓子說到這裡,柱子語聲裡帶上幾分感激和高興插話道:“當時幸虧離的近,那些人也沒驅趕我們,要不還聽不真切。有個大叔,是說話那人同村的,還給了我倆一個雜糧窩窩呢!”
顧長赢聽到此處瞳孔猛地一縮。
“還有……還有……”栓子和柱子互相看了眼,似乎有些猶豫。
姜白藏問:“還有啥?”
“昨個兒在一家茶肆門前,有幾個文士穿着的邊往裡去邊說,這三四年間,先有高齊州大旱彭陽民亂,接着又有河堤流血,說是……說是君主失德才會天降災難!”
顧長赢臉色陰沉如水,怒喝道:“放肆!一派胡言!”
“殿下息怒。”金掌櫃忙離坐躬身道。
姜白藏:“……”
唐秋衡:“……”
姜白藏和唐秋衡一時面面相觑,也忙離坐站起身來。
因之前金掌櫃正想着殿下難得耐下性子聽栓子如此細碎講述這幾日的聽聞。
突然間見顧長赢動怒,緊張之下一時不察,起身請罪。
結果……
顧長赢看了眼金掌櫃,金掌櫃隻覺得額頭冷汗都要掉下來,然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顧長赢沉默一瞬,道:“我乃當今第三子。”
姜白藏:“……”這是啥大型掉馬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