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煌煌的火光旁，面容俊秀的少年正赤裸着半身處理肩上的箭傷。

白色的繃帶在身上繞了幾圈，逐漸遮住了那些落着各式疤痕的皮膚。

宇智波斑沒聽到回答，不以為意地說：“你的呼吸亂了一息，醒了就起來吧。”

七奈被放在了火堆對面，斜靠着山洞壁，恰好是能被宇智波斑盡收眼底的位置。

“……”

這山洞大概屬于一隻野獸，呼吸間能聞到淡淡的臊味，像把臉埋進貓的皮毛裡聞到的溫暖、太陽曬過後的味道。

七奈盯了一會兒火焰，又垂下眼移開目光，輕微的窸窣聲從對面傳來，夾雜着火的雜音，地面上的影子随之輕輕搖動。

“啪”——

一顆火星爆出。

宇智波斑迅疾如雷地抽刀架在了她脖子上，影子一閃，火舌舔舐着刀刃，鋒利的忍刀上倒映出一雙敏銳而冰冷的眼睛，少年半長不短的頭發被刀風吹起又落下，眼睛裡躍動着火焰，摻雜了血的顔色。

風停了。

影子也不再晃動。

隻剩下扭曲的火蛇在不知疲倦地狂歡。

變聲期的少年聲音低沉，似是淬了冰，“把你的能力收回去，否則我的刀會收下你的腦袋。”

七奈擡頭，琥珀色的眼睛浸潤了融融火光，“……”

宇智波斑的刀橫在她脖子上，細微的疼痛從頸側傳來。

他在等她表态。

黑色的暗影驟然糾纏着猙獰而出，斑一手揮下去，寫輪眼轉動，瞬息間，一個幻術就發了出來！

刀被擋住了！是對面那少女抓住了刀刃！

斑立刻一轉手腕，刀鋒被帶動着轉了半圈，連帶着握在刀刃上的手也鮮血淋漓，那少女反應很快地放開，往火堆旁一滾，躲開了斑欺身而上的反手一刀。

七奈唯一能動的左手也受傷了，她撐在地上喘了一口氣，一個時鐘的虛影出現——不能再用攻擊無效這樣耗費念力的願望了。

太寬泛了。

不限對象，不限範圍，什麼算攻擊？花草争奪陽光算攻擊嗎？

七奈伏在地上的一刻飛快圈定了許願内容：對面的人最強的攻擊無效。

忽然，她一邊腳踝一陣刺痛，緊接着就失去了知覺，然而那少年身形如常，毫不滞澀地從山壁中拔出刀松手反握，半點不帶猶豫地紮了下來。

七奈：……？

沙礫混進了掌心，她睜大眼看着刀刺下來，七奈同樣沒遲疑一秒地徒手把火堆中的柴薪抽了一根出來，在少年向下時，他已經注意到了她的動作，但慣性并不是那麼好克服的，仿佛場景再現，七奈用念強化了咽喉處的皮膚，刀發出铿锵鳴聲，斜擦插`進土裡，她卻主動環抱上去，咽喉的念力被她移用在燃燒的木棍上，一大簇鮮血連帶着粉色的卷發飛灑，而燒紅的木棍帶着它所不該擁有的硬度從後心插`進，肉的焦味、血和頭發潑在火上的滋滋聲不絕于耳。

宇智波斑已經反應極快地轉換重心側壓住她右手，饒是如此，後心也傳來燒傷的毒辣感，還好用肩胛骨卡了一下，隻碰到了心髒邊緣，而且燒傷也多少能止血。

七奈左手五指成爪，做掏心狀，右手小臂一聲骨骼斷裂的脆響，她把尖銳的指甲停在了宇智波斑的頸側動脈上。

沒辦法，宇智波斑幾乎是瞬間就撐着地換了個身位，她隻能退而求其次去摸他的脖子。

身上的人結結實實砸下來，他卸力砸在地上，那根木棍又變成了脆弱的碳化物，在壓力下化成一攤烏灰。

斑悶哼一聲，哇地吐出一口淤血，被割斷的頭發，他們兩人的鮮血，還有垂死掙紮的篝火……斑有點昏沉，身上的人壓住了他的半邊身體，不知道為什麼沒起身，一隻被燒傷的手掐在了他的動脈上。

啧，居然輕敵了。羽衣有這麼厲害的忍者？

七奈知道繼續下去她一定會輸，手沒移開，但說出了和這少年見面的第一句話：“停戰？”

斑：“……”

“你先移開。”

所以為什麼要打這一架。

斑覺得他想要和平共處的态度已經很明顯了。

出乎他意料，對方并沒有和他僵持，在聽到他的話時緊繃的身體就慢慢放松了，就着這個姿勢緩氣。

宇智波斑也深呼吸了幾口，胸口的傷被沉甸甸的壓得疼，繃緊的神經緩緩松懈，他忽然感受到溫熱的液體在他赤`裸着的胸口流淌。斑瞬間僵住了。

劇烈運動下出了汗，被風一吹又有些發涼，他這才從戰鬥中脫離心神，意識到他們此時的姿勢有多不妥當。

“你……下去。”

七奈把左手放在斑脖子上比劃，尖銳的指甲微微陷進了肉裡，她威脅道：“别動。”

“你不包紮傷口嗎？”斑咬牙說，“你先下去！”

七奈沒吭聲，她不覺得自己再來一次還能占據優勢地位。

斑身上像是有蛇在爬，他吃了輕敵的虧，不想讓對方應激得和他又幹上一架，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已經确認了這人不是敵人。

羽衣養不出這樣的戰力。

斑還是個半大的少年，他本來和宇智波的盟友羽衣在做任務，沒想到羽衣背刺了宇智波，一大批人都來圍剿他，在他快力竭的時候戰場上突然又冒出一個人，斑身體快過腦子地就劈了上去。

……然後就惹了個大麻煩。

他隻是想知道她是怎麼繞過羽衣的包圍圈來這兒的。

斑隻能慶幸，還好泉奈沒來，他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如果泉奈看到他的屍體的話……斑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