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白色外衣的年邁醫生忙着整理物品，瞥了他們一眼不耐道：“早上的确有三個男孩，但是他們的錢不夠，買了一粒退燒藥就離開了。”

人去哪裡了呢？中原結城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醫生，“您知道他們往哪個方向離開了麼？”

醫生随意指了一個方向。

從房間出來，悶熱的空氣再次鋪面襲來。

柚杏抓着中原結城的手不由收緊了幾分，“他們會去哪呢？”

蒼太的情況不允許他們離診所太遠，可他現在又需要降溫。

中原結城看看周圍環境，早上他們似乎有路過這裡。她拉起柚杏的手，“我可能知道他們在哪。”

走了沒一會，柚杏辨認了下方向，懷疑地看向中原結城，“河邊？”

中原結城點點頭，拉着她向她和中原中也曾經的家走去。

看到蹲在河邊清洗着什麼的白濑後，柚杏眼睛都亮起了幾分。

夕陽似乎給白濑灰白色的頭發鍍上了一層金光，顯得他整個人都溫暖了不少。

“白濑！”柚杏高呼着沖他招手。

男孩擰幹手中布料，看了她們一眼後向橋洞裡走去。

蒼太被放置在他們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木闆上，額頭上還貼着被沾濕的布條，明顯是剛剛白濑拿過來的那塊布。

看着這一幕，中原結城和柚杏不由自主地放緩腳步，小聲詢問蒼太如今的狀況。

“醫生将傷口縫起來了，也已經喂過退燒藥了，現在隻能靠他自己。”

中原結城從口袋裡掏出他們今天賺到的錢，“現在夠送他去治療的了麼？”

卷曲的紙币被小手抓在掌心，白濑看着那些錢嘴角勉強地勾了勾，“我們賺不到的。”

高昂的治療費遠不是他們幾個孩子四處兼職能就能承擔的，對于他們這些流浪兒童來說，受傷後吃下一粒消炎藥或是退燒藥就是全部的治療手段了。

“但我們現在可以再去買一粒消炎藥了。”白濑伸手試了試蒼太的體溫，“一粒消炎藥應該夠了吧？”

他們沒錢讓蒼太住在診所，傷患也不适合被頻繁搬動，白濑隻能憑借自己貧瘠的經驗判斷他的恢複情況。

“中也呢？”中原結城來了也又一會了，卻一直沒看到中原中也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擔心。

“撿柴火去了。”白濑看看天色，“我先去買藥，順便把其他人帶來，你們在這守着。”

*

黑夜襲來，衆人再次聚集到一起。

橋洞比棚子寬闊近百倍，孩子們泾渭分明地分成三堆。

中原結城靠在中原中也肩膀上閉眼假寐，白濑和柚杏坐在受傷的蒼太邊照顧傷患，其他孩子們則是隔着一段距離擠在另一邊。

“你們怎麼了？”看着跟小雞仔一樣安靜的孩子們，白濑有些奇怪。

他們不是溫室裡的花朵，這種事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害怕不可避免，但一個白天過去總該緩過來了，現在這副樣子是在幹嘛？

孩子們齊齊搖頭，看看白濑又看看中原結城。

白濑：“……”

他好像明白了，但他現在也沒精力管這些。

在衆人驚恐的目光中，白濑走到中原結城身邊，示意中原中也将人叫醒，“能把木頭點燃起來麼？”

中原結城半睜眼沖着被堆起的木頭一彈指，吓得暗中觀察的孩子們集體後仰。

清晨的陽光照射進橋洞，幾乎昏睡一天一夜的蒼太掙紮着睜開眼，起身時扯動了腹部的傷口，被痛得輕嘶出聲。

中原中也被聲音驚醒，猛地坐起身查看聲音來源，轉身便和面色慘白的蒼太對上視線，不由得一驚，“你好了？”

孩子們陸陸續續被聲音吵醒，看到坐起身的蒼太驚喜地關心着他的身體狀況，好一會橋洞才重新安靜下來。

“我們的據點……是不是回不去了？”

據點被抓到一次就必須要換。如果隻是把這些人當成肥羊養起來定時搶錢都算好結果，更壞的情況是他們會被當成貨物販賣。

氣氛變得沉重起來，他們又要重新找庇護所了。

“前幾天我聽店鋪老闆說之前租界那邊發生了爆炸，出現了一個很深的坑，這麼長時間政府也沒有派人去管，她去那邊看過發現有不少流浪者在那搭起了房子。”一個孩子輕聲道，“或許我們也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