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一點沒變,不,你變本加厲更加惹人生厭。總之,你一天不撤出去,我就一天不離開。”方汝堅決道。
辛可铎聳了聳肩,“不過是耳邊多了隻蒼蠅,壞不了我的興緻,你要跟就跟罷。”
隔天,辛可铎背了弓箭胯上馬直奔密林深處。
辛可铎正瞄準一隻赤鹿,哒哒的馬蹄聲漸近,赤鹿警覺擡頭,抖了抖耳朵逃走了。
箭在弦上,辛可铎手上松懈,箭矢倏地破空射了出去。好巧不巧,盲射的箭矢居然射中了漸進的馬匹,馬上的人狼狽滾落入林間矮灌木叢中。
辛可铎忙不疊上前查看,“方汝,你怎麼跟過來的?你真的好生叫人懷疑你到底有沒有目盲了。”
所幸方汝除了崴了腳并無大礙。
“我錯了,你是被當成女人養在深閨的吧。不過墜個馬連自保都不會,還崴腳。”辛可铎揶揄道。
方汝跛足行至垂死嘶鳴的馬身側,最後撫摸了一遍馬頭,阖上了馬眼。
辛可铎抱臂道:“受不了你們這種悲天憫人的聖人模樣。”
方汝沒了馬匹又不良于行,偏偏兩個人都不肯妥協。辛可铎隻能牽着自己的馬跟着方汝在密林中亂轉。
辛可铎眼看着漸晚的天色,在要不要抛下方汝的選擇中天人交戰。
暮色漸濃,密林中光線昏暗了起來,辛可铎還是一眼看清了暗藏在草叢中明晃晃的捕獸夾。更為危險的是,捕獸夾一側還有個敞口的陷阱。
辛可铎見方汝步履從容不迫,又對方汝的眼疾生疑,起了試探的心思,故意不說破。
隻見方汝就要踩入補捕獸夾,辛可铎驚呼,“前面有危險!”
誰知方汝驚慌失措,一腳踏進了捕獸夾邊的陷阱。辛可铎下意識要救方汝,卻踩到了捕獸夾,最後兩人雙雙墜入陷阱。
陷阱深,且阱底逼仄。
硬生生取下捕獸,止血包紮過的辛可铎抱怨道:“自此遇見你就沒好事,你真是我命裡的煞星。”
方汝噓了一聲,“你少說兩句廢話,你聽。”
辛可铎屏聲,洞口依稀傳來幾聲蟲噪,還有……隐約馬的嘶鳴之聲。
“上面有野獸,你的馬被獵殺了,應該不止一頭。”方汝鎮靜道。
辛可铎朝洞壁捶了一拳宣洩怒意,“沒了馬,我們該怎麼回去。”
“依我們的狀況,現在就算爬上前也走不回去,說不定還會葬身獸腹。”方汝道,“隻能等了,保存體力等你的屬下找過來,或者等天亮再行動。你的腳傷沒事吧?”
辛可铎昂首道:“我一個铮铮鐵骨的男兒,這點傷算什麼。”
方汝蹲下,摸索到辛可铎包紮好的傷口。辛可铎也順勢坐下,昏暗中打量起一臉凝重的方汝,暗忖道,這個方汝要是不跟他針鋒相對,興許能做個朋友,要是個女人就更好了,長得正合自己胃口,娶回家做媳婦多好。可惜,為什麼偏偏是個男人,又偏偏是方家的人。
方汝問:“還疼嗎?”
辛可铎心猿意馬道:“不疼。”
方汝在辛可铎傷口上方劃過,最後狠狠戳了一指。
辛可铎啞聲痛呼。
伴随着豺群低沉的警戒聲,方汝惡狠狠道:“非得給你長點教訓,好好給我記住了。”
兩人是面對面靠着洞壁閉目休憩的,辛可铎蘇醒的時候卻發現方汝倒在自己懷裡。
屆時天已大亮,辛可铎撥開方汝臉上的發絲,撫上方汝的臉龐。灰頭土臉依舊掩蓋不了方汝姣好的面容。
聽說方家還有個大小姐,不過好像已經婚配了,實在惋惜。
遲遲不見有人尋至,辛可铎對着空氣罵罵咧咧,把無能的家仆和布置陷阱的獵戶都罵了個遍,口幹舌燥之後就隻剩對着一臉漠然的方汝幹瞪眼。偏偏對方是個瞎子,還無法用眼神交流,辛可铎憋屈極了。
最後兩人暫且放下舊怨,通力合作爬出了陷阱。
地面還殘留馬匹血淋淋的殘軀,辛可铎啧啧了兩聲,暗歎幸好不是自己被豺群捕獵。
方汝以日頭的面向辨别方位,辛可铎卻道:“不對吧,我記得回去的路不是這個方向。”
方汝完全無視辛可铎的存在,徑直往前,辛可铎隻能無奈跟随。
兩人不良于行的人不知走了幾個時辰,走到筋疲力盡,眼前的風景蓦地豁然開朗。
望着眼前的建築群,辛可铎仿佛在絕境中偶遇了海市蜃樓,又恍若誤入九霄仙境,已經辨不清它的虛是實。
“這裡就是十方教。”方汝翹起唇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