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放完寒假回校，餘莫圖發出了開年第一春的尖銳爆鳴。

生活總是充滿了意外，下雨天食堂樓道裡全是水漬。餘莫圖沒帶眼鏡，徑直一腳踏了上去，濺起一大片水花。

“哐當”一聲，他從食堂二樓一路滑到底層，腰背蹭着台階，磨擦了十幾次，最後整個人在慣性下撲到路人的大腿上。

“我靠——”男生驚恐地捧住他的腦袋，像是接下了一顆燙手的原子彈。

男生胳膊一松，夾着的籃球瞬間原地彈走。他匆忙回身望去，眼睜睜瞧着自己的籃球一路滾到寝室旁邊的古樹下，他剛想抱怨，但低頭瞥向餘莫圖的時候，突然怔了怔。

“不是，你搞抽象？”王欣星猝不及防地僵在原地，她小心翼翼地跟在餘莫圖後面走了下來，還下意識抓緊了扶梯。

該說不說，的确挺滑的......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多謝你了哥們。”

餘莫圖摔得臉色發青面目猙獰，在男生的攙扶下，他捂着屁股蜷住身子，顫巍巍地爬起身來踮了幾步路後，頓時發覺不對味——

開學第一天，喜提右腳扭傷。

“王姐，王姐，”餘莫圖可憐巴巴地招手示意，“勞駕您搭把貴手啊。”

王欣星歎氣，翻了個白眼:“大哥，走路稍微看着些台階吧。”一邊說着，她順勢擡起手搭住餘莫圖，結果剛攙着對方邁出第一步後，王欣星下一秒就絆了個踉跄，險些也要摔趴下。

“......你寒假搞增肥啊！怎麼這麼重？”

“你放屁，我才125斤！”餘莫圖沒好氣地穩住身子，這下屁股也開始疼了。

站在一旁看戲的男生看不下去了，他主動勾過餘莫圖的手臂，将其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男生朝着王欣星努努嘴：“同學，你幫我拿下那邊的籃球，我來扶他吧。”

“實在是麻煩你了。”餘莫圖很尴尬，“呃......我下次一定注意。”

男生的個子很高，餘莫圖一邊說着，擡頭仰去時，剛好和對方頗有默契地來了個雙目對視。男生揉揉鼻子，眯着眼笑了起來：“沒事。”

聲音聽上去很晴朗。

中醫大伯的手法着實有些東西，一擰，一按，一扭，沿着餘莫圖的腳踝順勢向内揉了幾圈，餘莫圖就詫異地發現傷處好了不少。

醫生最後簡單地進行了包紮，他叮囑餘莫圖這段時間不要碰水，想走路就瘸着慢慢跛過去。“謝謝醫生。”餘莫圖領了膏藥，出來的時候卻看見王欣星和那位男生正坐在沙發上發呆。

“欸......你還沒走嗎？”

“我也要開些藥，順路嘛。”男生聳肩笑笑，探頭進了藥房，“叔，還是老樣子。”

“噢，是你啊。”中醫大伯還記着這個男生，“寒假醫院去過了吧？”

男生點頭：“檢查了，都是老樣子，問題不大。”

男生一邊說着，下意識轉頭看向餘莫圖，卻見對方神情茫然地站在原地，并沒有想走的打算，男生愣了愣，當即脫口而出：“你是在等我嗎？”

兩人面面相觑。

餘莫圖讪讪地撓着後腦勺，指了指門外：“那我先走了哈。”

“今天謝謝你，我是六班的餘莫圖......分班後的，”他繼續補充，“改天請你吃飯......你是高一的吧？”

男生眼睛突然一亮，但他不語，隻是沉默地點頭。

“我倆先走了？”餘莫圖和王欣星向對方揮手，“對了，還有你的籃球——”她險些就忘了，小步上前将其交給了男生。

男生看着餘莫圖一瘸一拐地離去，他又斂下了神情。

“還打籃球啊？”醫生瞥去，恨鐵不成鋼地搖頭，啧啧有聲，“跑步就夠廢你身子，别到時候還把膝蓋打出積液來。”

——

“分班了自己悠着點啊，餘大文豪。”王欣星面無表情地指了指對方的腿，“我先回自己班了，下次見。”她在大文班的後門揮手，匆匆蹬上樓。

餘莫圖尴尬地點頭，他瘸着腿來到教室，随意挑了個最後的位置坐下。餘莫圖趴在桌上歎了口氣，感覺開學第一天如同夢幻開局。

教室現在人已經來的挺多了。

初春的陽光帶着冷意，透過窗棱撒在靠牆的桌上，這并不刺眼，不過餘莫圖還是緊了緊冬大袍，用衣袖遮住了光線。教室疊起的白噪聲很催眠，他有些昏昏沉沉，繼續打了個呵欠，睡意緩緩裹挾大腦。

他正趴着小憩，旁邊傳來椅子摩擦的動靜，餘莫圖眯縫着眼看去，隔壁位置坐了個一米八多的大高個。他側着視線打量一番，對方濃眉大眼，長相周正，相貌倒是很像網上總結歸類的體制内帥哥。

就是長得有些熟悉......

他再定睛一看，這不是剛剛的男生麼？！

餘莫圖這下當場驚醒，懵逼地說不出話來。

“那個——”他張着嘴吞吞吐吐，直到對方轉頭。

餘莫圖這下咽了口唾沫，笑着打聲招呼：“......好巧欸，你居然也是六班的。”

對方撐着下巴，也是樂得挑眉：“是啊，咱們是很巧。”

男生：“你腿，好些了不？”

“好點了。”

下一秒，兩人陷入了焦灼尴尬的沉默裡。

男生桌子自帶的挂鈎搭着用網繩裝起來的籃球，餘莫圖不知道聊些什麼，他開始盯着男生的籃球發呆。

「肚子又餓了，不知道今天中午有沒有蛋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