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我是顧笑。”對方指着投影屏上的學生名單突然說道。

聲音和之前第一次聽到的一樣，很晴朗，不知道為什麼，好像還帶着些期待。

餘莫圖茫然地擡頭，眼神有些詫異——

總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

“餘莫圖，你好。”

他也向顧笑禮貌地示意了自己的名字。

顧笑張着嘴，看上去還想說些什麼，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你。”他緊接着表現得煞有介事，“實驗班下來的大佬......我跟你說欸，你的作文在年級裡可出名了，分班之前，我們老班經常講解你的作文給我們當參考。”

餘莫圖看着對方十分真誠的表情，不由得眼神恍惚。他的心情有些尴尬又有些意外，像是當衆裸奔遊行示衆了一般，實在是有點難為情。

學校大文班全年級開了兩個，王欣星她們當時得知自己要從理轉文的時候，也是一萬個不理解。

大文班的男生不多，餘莫圖盯着班主任投在屏幕的排位表，瞥了眼其他的在座男生，他發現自己一七五的個子還算是全班第三。

顧笑也注意到了座位表，他轉頭笑着說：“趕巧了咱是同桌欸，連位置都不用換，還剛好就在這組！”

“是噢——”

餘莫圖握手示意，很認真地點頭：“請多指教了，顧同桌。”

“不客氣。”對方突然嬉皮笑臉。

開學第一天上的内容不算多，主要是以課程介紹為主，據班長說，班主任章春萍是上屆高三下來的，江嶼中學江湖盛傳她“滅絕師太”的美名。

餘莫圖心不在焉地擡頭，心裡念着下課倒計時。

“走不，中午吃啥？”

顧笑拍了拍餘莫圖的肩，他盯着講台上的鬧鐘，已經在準備百米沖刺。

“那啥，你能幫我占個座嗎？”餘莫圖扶額，他指着自己的腿，然後把長褲徑直撩上去，露出了部分繃帶，“我盡快過去。”

“你這走得動麼？”顧笑挑眉，“要不我再背你過去？”

餘莫圖很難為情地準備客套：“啊，不麻煩了吧。”顧笑見狀比了個OK的手勢，鈴聲響起猛地沖出教室，速度快到章春萍都有些錯愕。

“那學生，是體特嗎？”班主任茫然地翻開筆記本。

“......”

欸欸，要不還是回來扶我過去吧——

顧笑跑路帶風，一轉眼就蹿到了樓下，他見狀默默豎起大拇指。

......等等，忘記說去幾樓了。

餘莫圖歎了口氣，待會怕是又要在人堆裡擠來擠去，他邊想着，邊跟着大部隊匆匆下樓。餘莫圖向樓上望去，看見實驗班大門緊閉，王欣星她們肯定要沒飯吃了——

他這下有些幸災樂禍。

餘莫圖的體力倒也沒問題，隻是每次瘸着走幾步路就渾身煩躁，力氣完全使不上來，感覺大氣壓在體内颠來颠去，颠得自己像個要爆炸的氣球。

來到食堂一樓打菜時，餘莫圖突然眼睛一亮，他發現顧笑就坐在食堂門口旁邊的位置，隻見對方朝着自己揮手。

他這下變利索了，快速瘸着一屁股挪坐下來。

“你忘記跟我說吃幾樓了。”顧笑把打來的另一盤菜推給餘莫圖，煞有介事地說：“腿不好走，就近原則嘛。我打了兩份飯，你看看要吃不？”

“不要也沒事，反正我飯量大我也吃得完！”顧笑又打了個哈哈補充。

好同桌啊！

餘莫圖内心感激涕零淚流滿面——顧笑簡直是天使！

吃完午飯，倆人來到男寝宿舍樓下的窗口通知欄，他們倆盯着分寝名單面面相觑。由于大文班男生太少，很不出意外的，彼此還成了室友。

顧笑這下樂了，搭着餘莫圖的肩膀：“你腿腳不利索，等周末搬寝室的時候，我來幫你一把吧，小爺力氣大。”

餘莫圖這下不敢再客套了，吃一塹長一智——“太感謝你了！”他的語氣十萬分真誠。

江嶼中學按照例行慣例，每屆都有開學考。美名其曰是為了防止學生在假期裡玩得忘乎所以。

回學校後高一學生要進行為期兩天的軍備複習，然後就是光速考試，校内校外怨聲載道。

餘莫圖趴在桌上用指腹揉搓着成績條，視線失焦，發呆出神。突然間，他手指中的紙條被人抽走，餘莫圖側頭瞅着顧笑那張臉。

“我去，”顧笑感歎了一聲，“果然是班一欸，居然段裡50。”

“你的呢？”餘莫圖也不客氣了，臉徑直貼過去，他扒拉開顧笑半掩着的胳膊，好奇地瞅了瞅他的成績單。

下一秒餘莫圖又突兀地頓時變臉。

他神色莫名，默默地把整個身子闆正回來，很真誠地對着顧笑打氣說道：“加......加油。”

語氣沒有半分虛僞。

那是一個很有沖擊力的成績單......班排名45/45，段排名705/725。

顧笑看着餘莫圖緊張尴尬的表情，他無所謂地打了個哈哈。他随意地雙手兜住自己的後腦勺，搖着椅子輕松說道：“沒事沒事，我是練體育的，分數夠用就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