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味法務遞過來的文件千鈞之重。

蔡瑾夢指尖發顫，但不得不接，翻開——鮮味集團的正式終止合作函，加蓋的鮮紅公章刺入眼簾。

她眼球顫了顫，好不容易控制好面部表情。

mary陪在她身邊，手指在條款間輕輕劃過：“這裡有個隐藏條款——若因我方原因終止合作，仍需按原計劃完成訂單生産，違者賠償三倍違約金。”

“豈有此理！”元老拳頭重重砸在桌上，“這簡直是霸王條款！”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對方法務，猶如眼中釘，釘得他肝更痛了。

蔡瑾夢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這是她上任後承接的第二筆大訂單，幾乎押注了蔡家灣全部現金流。

原本仗着有進度款，生産線開足馬力運轉的損耗、原料采購的invoices、工人加班的額外支出，現在都化作鋒利的刀刃，懸在她脖頸之上。

鮮味要撤單，他們蔡家灣卻還要被迫往裡面砸錢繼續生産？

“馬上聯系我們公司的法務，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商業欺/詐！”她氣憤得胸口劇烈起伏。

鮮味法務“威威”一笑：“合同是雙方自願簽署的，誰來都判不了我們欺/詐。”

mary一言難盡地看着蔡瑾夢：“當初錢總就沒幫忙審核合同麼？”

這句疑問像根細針刺進蔡瑾夢的心髒。

她想起數次拒絕錢洛岱的幫助，想起自己像防賊似的躲開他的每個建議。那些相當有骨氣的拒絕，都化作嘲諷的加速音爆，在她耳畔轟炸，吵得她回不了神。

“那我再提醒一下，條款嵌套在附件四的補充協議裡，簽署時雙方承諾裡，蔡總您也簽了字的。”鮮味法務的聲音像條滑膩的毒蛇，吐着鮮紅的信子，就等着冷不防地咬上一口崩潰的蔡瑾夢。

“你，你們！！！！”元老即将粉碎性爆肝前，蔡瑾夢果斷把他推出了門：“阿叔，你先去幫我看看，趙姨需不需要吃飯喝水上廁所。”

趙旺旺湊過來讓她看手機，屏幕上，鮮味集團的股價正在飙升，新聞标題黑到蔡瑾夢眼前發黑：

《鮮味集團宣布無菌包裝技術全新換代，即将推出革命性海鮮産品》

配圖是跟她簽合同的鮮味CEO，滿面春風站在人群中，背景裡隐約可見三個面熟女工——正是監控裡那三個互相打掩護的女工。

一環接着一環，環環套在蔡瑾夢頭上，把她套成蔡玉環，嬌無力的她一軟，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下意識扶額。

“夢總？”趙旺旺扶住搖搖欲墜的她，“沒事吧？”

說不出沒事，蔡瑾夢咬得牙齒咯咯作響，舌尖泛起腥甜，鮮味不僅設了合同陷阱，還技術剽竊、投毒栽贓、現在還要踩着她蔡家灣開新品發布會？

沒這個道理！

但她現在不能當着鮮味法務的面聲張，她必須沉住氣。

“如果沒事，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啊對了，提醒一下，蔡家灣必須在48小時之内啟動履行義務。”法務面帶職業微笑的起身。

趙旺旺擔憂的看了蔡瑾夢一眼，松開她：“我去送送他們，看看還能不能有回轉餘地，實在不行，”他一咬牙，“能商量拖幾天也行。”

直到腳步聲陸續消失，mary才低聲問她：“要不要把錢總叫醒，力子的現金流龐大到能讓你為所欲為。”

“不用。”蔡瑾夢還是這句話。

她想起錢洛岱背上的大片大片敷料補丁，想起他強撐着給她安全感時蒼白的臉。

這段婚姻連一紙協議都沒簽，算了，不要再把他往泥潭裡攬，染他一身髒。

被鮮味法務拒絕的趙旺旺冷不丁開口：“其實還有個辦法。”

在場的人都看向他。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指了指那份合同，“如果我們能曝光他們的合同......輿論反擊。”

“一招險棋，險中求勝？”mary想了想，覺得可行，“我馬上召開秘書辦會議，帶法務部的同事幫你逐條梳理合同漏洞，總結歸納。”

“咕噜”，是蔡瑾夢腹中空空的響亮腸鳴音。

從早忙了一整天，午飯都沒來得及在宴席上吃上一口，就匆匆趕回公司直到現在，粒米未進，直到夕陽西斜。

剛才她的頭暈身軟，是餓出來的低血糖帶來的眩暈也說不定。

“夢總，先去食堂墊墊肚子吧？”趙旺旺提議，“公司還得靠你呢。”

食堂！

蔡瑾夢這才想起趙姨還在她辦公室裡，面對趙姨疲憊的兒子，她實在難以啟齒。

“旺旺哥，有件事我必須提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