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旺旺也風塵仆仆跑了一整天,肯定也沒吃飯,不可能指望鮮味假好心的。
迎着他不解的目光,蔡瑾夢說得異常艱難:“發出去的制品檢測不合格,生産車間裡員工上吐下瀉,現在的證據都指向是有人惡意投放導緻的,而這個人......就是趙姨。”
趙旺旺的表情一瞬間僵在臉上,聲音輕得像把手術刀,劃開蔡瑾夢的心:“是我媽?不可能是我媽......”
心上傷口汩汩湧出來的血流聲伴随着趙旺旺溢出的哽咽,堵住了蔡瑾夢要往下說的話。
起風了,刷刷的風裹着傷心的事。
像極了趙旺旺父親葬禮的那天,趙姨操勞暈倒,趙旺旺無措地,在小小的她面前,不加掩飾地放聲痛哭。
像極了她把嘲笑趙旺旺沒爹的小畜牲們暴揍一頓的那天,趙旺旺在學校小道上,受傷的她面前,小聲隐忍地抽泣。
“夢總,”他手背抵在額前,眼淚在眼鏡下面止都止不住,“你知道我媽,她,她不可能的......”
‘你去我辦公室吧,’她聽見自己有些生硬的說,“你們單獨談談。”
她現在不單單是旺旺哥的“小夢”,更是整個蔡家灣的“夢總”了。她要考慮的事,很多很多。
二十分鐘後,整層樓都聽見了趙姨撕心裂肺的哭聲。
趙旺旺再次出現在蔡瑾夢面前時,西裝前襟全是褶皺,比從鮮味回來還頹上好幾分。
“夢總,我已經把辭職信推送到群裡了。”他衣袖上分明還有未幹的水迹。
“非要這樣麼?”蔡瑾夢盯着他。
“我......如果我不回國的話,這一切應該都不會發生,至少他們不會從我身上找到陷害蔡家灣的機會......”趙旺旺擡起頭,鏡片下的目光閃爍不定,“一切後果由我承擔,能不能看在我媽從小對蔡家還算上心的份上,放過她?”
天氣好多變,前一小時還斜陽暖意,紫雲漫天,後一小時就電閃雷鳴,狂風急雨。
蔡瑾夢站在窗邊,看着趙旺旺懷抱着塞得滿滿當當的紙箱,縮着脖子,踉踉跄跄一步三回頭的趙姨同他打着一把小傘,上了車,車順滑的開出了蔡家灣,消失在雨幕中。
她回過神,人已經坐在趴着沉睡的錢洛岱面前,淚流滿面。
時間的量度好短又好長。趙姨的哭聲仿佛還萦繞在她耳邊,接錢洛岱的醫療車卻還沒來。
蔡瑾夢手指輕輕拂開紮着錢洛岱眼皮的碎發,他緊鎖的眉頭就此放平舒展,呼吸放松下來。
好像她已經就此選擇過了,又好像是萬事推着她往前走,來不及思考出個所以然來。
就像蔡瑾佳某年曾帶她去看過的F1賽事,賽車手無暇顧及其他,隻能接水,喝下,拿走。等配件檢查,聽交代,開車。
一切嘈雜都抛諸在身後,眼裡隻能有賽道,嗡嗡嗡嗡。
心無旁骛,駕駛着蔡家灣往前走。
老蔡終于收到了風聲,忙完紀念日給她來了電話。
她不想吵到錢洛岱又皺起眉頭,亦或醒來,于是站回了窗邊:“喂,爸爸。”
電話那頭愣住,女兒多久沒有正正經經的叫過他一聲“爸爸”,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公司現在怎麼樣了?”用嗓過度的老蔡問。
蔡瑾夢鼻子發酸:“我沒做好,讓大家跟着我受罪了。”
“喔唷,”老蔡在電話那頭雲淡風輕,“你是人又不是機器,會搞砸事情的才叫做人。你爸我啊,年輕時候不知道帶着蔡家灣撞過多少次南牆才找到路。”
“我聽老白說了,前段時間他們跟着你吃香喝辣,每人賬上都分了好大一筆錢,怎麼,現在要他們跟着你吃點苦,就敢跳出來啊吱啊咂?”
聽着老蔡的形容,蔡瑾夢破涕為笑:“沒有,沒有什麼人啊吱啊咂。”
老蔡哼了一聲:“諒他們也不敢。你/奶奶還沒死呢,我退休金也多,你/媽/媽/的書更是暢銷,大不了就是往蔡家灣裡填錢。”
蔡瑾夢含糊着:“唔。”不孝有三,填錢為大,她做不出這種事來。
“實在不行,”老蔡在旁邊摟了點什麼過來,撞到手機上,“實在不行把這頭豬賣了,也能換點錢。”
蔡瑾夢就聽到她哥在電話那頭極力掙紮:“喂,你這老鬼說誰是豬啊!”
“怎麼不是豬,整天除了吃就是睡,按照我們漁村的豬肉價,你就是金豬!”蔡瑾夢開起玩笑。
聽出她狀态轉好,老蔡一顆心定下來,不愧是他的女兒!
保持好心情,一如既往迎财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