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善歡和曾現趕到案發現場時,已經是早上十點。
廢棄工廠已經被同事用警戒線圍了起來,這裡很偏,除了幾家工廠外就沒有其他的建築物了,倒也是少了被群衆圍觀的煩惱。
下了車,連善歡環視了一圈,發現這裡周圍都長滿了野草,連照明路燈都沒有,更别提監控錄像。他收回目光,心道:“這抛屍地選得倒是不錯。”
連善歡還沒靠近工廠,守在門口的同事眼尖地看到他,便跑過來迎接,敬了個禮:“連隊好,曾副隊好。”
連善歡點了下頭,直接跨進工廠。
這是一處機械工廠,雖然已經廢棄了,但有部分機器由于過于老舊已經丢棄在這裡,還能找到一些生産需要的零件。而且還有大部分集裝箱堆積在這,而據陳鋒所說,屍體就是在正中間的那堆集裝箱後面找到的。
過了一晚上,汽油味消散了不少,但也還是有所殘留,想必兇手澆汽油的時候下了狠手。
連善歡走到屍體處,可以看到地面的屍體是側躺着,整個成佝偻狀,光秃秃的頭頂着膝蓋,全身沒有一處能看得出原先的樣子。
白乾已經提前到場,看見他來了便起身跟他說明情況:“屍體情況有點複雜,得運回去屍檢後我才能初步判斷死亡時間。不過……”
“不過什麼?”連善歡眼睛由屍體轉移到他身上。帶着一種壓迫感,外人對上這雙眼總是有些瘆得慌。
白乾是刑偵大隊的法醫,今年雖說才25歲,但就業時間也有近三年了,自他來就跟連善歡打交道,倒是跟他關系還行,至少不像刑偵隊上下那麼怕他。
他輕咳一聲:“屍體全身都燒焦了,毛發都燒沒了,衣物更是,内髒甚至都被燒熟了……全身恐怕都找不到有效的DNA,怕是有點難搞。”
連善歡皺了皺眉:“屍檢都無從下手?”
“也不能太絕對,先運回去吧,我仔細看看。”
連善歡點點頭,曾現便指揮幾名同事幫忙把屍體裝進運屍袋包好擡上車,白乾打了聲招呼跟着車一起回去了。
屍體擡起來之後地面有一個很明顯的印記,連善歡蹲下來摸了摸屍體躺着的地方,那裡是相對幹淨的地面,而周圍的地面都被烤黑了。
曾現看着自家老大一直盯着地面看,便跟着看了兩眼,隐隐覺得哪裡不太對。而這時老大突然發聲問他:“覺得哪裡不對勁?”
曾現撓撓頭,實話實說:“這部分地面太幹淨了,我是說沒有掙紮的痕迹,很不像一個着火現場。”
“嗯,一個有意識的人,在身上着火的時候,肯定會掙紮得厲害,為了求生肯定會滿地打滾,地面絕對不是這麼小面積的灼燒,更不會有一處這麼幹淨。”連善歡站起來,往工廠深處走。
“對對對,有可能是被綁着動不了吧。”曾現亦步亦趨地跟在連善歡後面。
“不,就算身體被綁着,也可以掙紮滾動。這裡沒有一點掙紮的痕迹,說明被害人一直躺着沒動。告訴小白可以着重檢查屍體左側,看看能不能找到有效信息。”連善歡跟白乾熟了之後一直叫他小白。
“好我待會打個電話給他。”曾現應下來,然後又提出他的想法:“那……難道是死後燒屍嗎?”
“不好說,可能是昏迷了,反正絕對不是清醒狀态下被燒的。”連善歡腳步不停,但眼睛一直掃視着周圍,突然眼光一滞。
他戴上手套彎腰把東西從地上撿起來,發現是一個很普通的打火機,因為顔色比較暗,所以還沒被發現。估計是放火的作案工具。
他把東西裝進證物袋,交給曾現,讓他送去做檢驗。
“這兇手也太狠了,人都快死了還把人家燒成這個樣子,這都快燒成炭了,搞得我們都無從下手。”
在曾現的抱怨聲中他們已經走到工廠後門附近,果然在離後門十幾米遠的左側看到了一堆紙箱,這應該就是陳鋒睡覺的地方。
“啧,睡這也忒悲催了。”曾現搖搖頭。
“流浪漢你還指望他睡哪?席夢思?還是五星級酒店?”連善歡毫不留情地怼他。
“也是。”
回去的時候是曾現開車,連善歡坐在副駕駛座,手撐着下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麼。
曾現是個實打實的沒心沒肺,許是家庭幸福,家裡又隻有他一個兒子,從小就無憂無慮,聽他說當警察是他做過唯一一件忤逆家裡人的事,但後來家人拗不過他倒也同意了,現在他的生活可謂是一片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