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善歡其實就是随口瞎說，被他這麼一看，老臉有點挂不住，假裝謙虛地說：“哈哈，略有涉獵。”

審訊室裡的對話還在繼續。

“受害人睡着之後你對她們做了什麼？”

戴立德好像突然來了精神一樣，他笑了起來，坐直了身體，脫離椅背身體向前傾：“我把她們放在地闆上，讓她們平躺着，然後我從茶幾上拿了一把水果刀，在她們身體上一刀一刀地劃着，你知道嗎，原來看着血慢慢地從皮膚裡滲出來那個感覺這麼舒服，簡直是視覺盛宴啊。”

方俊銘聽他這麼描述，忍不住皺眉：“你就不怕她們突然痛醒了？”

“哦對，就是因為怕她們醒了，剛開始我很小心，一點一點地割，割完還要看看她們的表情，不過很快我就放心了，因為安眠藥實在是下得太多了，她們睡得很沉很沉。我當時很慶幸我把一整瓶安眠藥都放進去了哈哈哈……然後慢慢的，整個客廳都是血，我坐在血泊中，眼裡能看到的一切都是紅色的。”戴立德回想着當時的情形，眼瞳中仿佛映照出當時的那片紅。

“那為什麼警方到的時候現場那麼幹淨？你是為了毀屍滅迹嗎？”

“哦不，當然不，我又不怕被發現，要是怕我走的時候就不會開着門了。”

方俊銘不解：“那是為什麼？”

“不瞞你說，我有潔癖，殺人當時很爽，但是之後看到我身上的血和地闆上的血，我覺得很髒，我難受瘋了，所以我花了很大功夫才把它們完全清理幹淨的。對了，我的衣服你們看到了嗎？很髒很髒，我就扔進垃圾桶了。還有我媽媽和我老婆的衣服也很髒，我就坐在那等她們血徹底流幹了之後，給她們擦幹淨身體，然後專門挑了最好看的衣服給她們換上的。你們是不是也覺得我的眼光不錯？”戴立德似乎有點得意。

方俊銘自然不會回答他的問題，他又問：“那你既然不怕被抓，為什麼要畏罪潛逃？”

戴立德糾正他：“潛逃？警官你這樣說是不對的，我是去旅遊的，才不是逃跑。”

方俊銘震驚：“旅……旅遊？”

戴立德緩緩地給他解釋，就好像在聊家常：“對啊，我以前一直跟我老婆說有時間要去隔壁省的瀑布看看的，但她一直跟我媽媽吵架，我跟她賭氣，就一直沒跟她去。她死了之後，我突然想到那裡，我就去看一看而已。”

“那作案工具呢？那把水果刀你是刻意藏在沙發底下的嗎？”

他似乎仔細回憶了一番，确定自己沒有這麼做之後，才回答：“大概是我收拾地闆的時候不小心踢進去了吧。”

記錄員啪啪啪地記錄，方俊銘繼續問：“兩個受害人被發現的時候，是手牽着手的，這也是你故意為之吧？”

“那不然呢？”戴立德反問，語氣不屑：“她們啊，平時可吵了，怎麼肯手牽手？所以我趁她們睡着，讓她們和好了。”

衆人抽抽嘴角，兄弟啊，你這是趁人睡着嗎？你明明是把人家的命都弄沒了……

連善歡搖頭，精神病人他也見得不少，不過他還是很難想象，一個人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和妻子，然後還很平靜地收拾房間，給她們換上好看的衣服，讓她們手牽手，或者還淡定地給自己洗了個澡，然後悠哉悠哉地出門去旅遊。

這明明是一個很喪心病狂的過程，在他眼裡卻好像隻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他甚至知道自己會被抓，所以也沒做任何防備，甚至主動開着房門讓人發現他母親和妻子。

而他隻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兩個最親的人好好地相處，讓她們能安靜地待在一起，說到底，也是被逼瘋的。也許他曾經努力了很多次，但都沒有好結果，最終他隻能選擇最極端的方式讓她們“和好”。

所以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