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顆模拟流星劃過穹頂時,裴硯突然說:“季寒,我知道你在害怕。”
他轉身時,眼中盛滿溫柔,“但我更怕,怕你永遠不知道,這些年我的望遠鏡裡,始終裝着你仰望星空的模樣。”
這句話像顆石子投入深潭,季寒的防線轟然崩塌。他别過頭,卻聽見裴硯繼續說:“不用急着回答,我會等。就像等獵戶座每年準時回歸那樣,等你願意走出自己畫的圈。”
穹頂的星光映在裴硯臉上,将他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季寒第一次發現,原來暗戀的酸澀裡,也藏着這般溫暖的光芒。
然而平靜并未持續太久。
這天放學,季寒在儲物櫃前撞見幾個女生竊竊私語,手機屏幕上赫然是他和裴硯在天文館的照片,配文“富家少爺與窮小子的秘密約會”。
惡意的評論如潮水般湧來,季寒感覺眼前發黑,轉身狂奔至倉庫。
推開門的刹那,他看見裴硯正在修補那隻折斷翅膀的藍閃蝶标本,陽光透過氣窗灑在他專注的側臉上。
“裴硯,我們...還是别來往了。”季寒的聲音沙啞,“你看,他們都在說...”
話未說完,裴硯突然轉身,手中的鑷子“啪嗒”掉在桌上:“所以你甯願相信這些,也不願相信我?”
他的眼神第一次染上怒意,“季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懦弱?”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季寒後退半步:“我隻是不想連累你!你父親不會允許,同學會說閑話,而我...”
他的聲音哽咽,“我不想再成為你被傷害的理由。”
倉庫裡的溫度似乎更低了,裴硯沉默良久,彎腰撿起鑷子,聲音冷得像冰:“好,我明白了。”
接下來的日子,季寒陷入了無盡的自我拉扯。他在走廊與裴硯擦肩而過時,對方總是目不斜視;課桌抽屜裡再也沒有出現過天文資料;倉庫的燈再也沒有亮起。
但每當夜幕降臨,他總會不由自主地望向天台,想起曾經有個人在那裡,小心翼翼地收藏着他的秘密。
校慶演出那天,季寒鬼使神差地來到禮堂。舞台上,裴硯正在表演魔術,銀色耳釘在聚光燈下閃爍。
當他變出漫天“星光”時,季寒聽見周圍女生的驚歎,而那些光點,卻像極了他們在倉庫共度的無數個夜晚。
表演結束後,季寒在後台角落看見裴硯摘下道具手套,露出纏着創可貼的手指——那是為了修複藍閃蝶受傷的。
深夜,季寒再次來到天台。月光依舊,卻少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摸出藏在口袋裡的獵戶座口罩,輕輕貼在臉上。遠處傳來新年的鐘聲,季寒對着星空輕聲說:“裴硯,或許我真的需要學會勇敢。”
雪又開始下了,紛紛揚揚地落在他肩頭,仿佛在訴說着少年們未說出口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