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餘頌佯裝沒有聽到,眼神卻下意識地看向他的左手腕,空空如也。
上初中的時候,學校流行編織手鍊。班裡的女同學書桌裡總會藏匿着各式各樣的手繩,上課偷偷編,課間的時候便會湊在一起,一起學習新的編法。
大概是生來手殘,餘頌對此毫無興趣,直到顧漾散漫地依靠在門邊,将一個鑲着銀色松鼠的銀灰手鍊扔到她的手上。
當時的顧漾在隔壁上高中,到這裡也就是幾分鐘的距離。
她還記得,那天他穿了一身天藍色校服,墨黑的頭發松松蓬蓬,整潔幹淨,映在陽光下像是會發光一般,渾身都洋溢着少年氣。
可那一副乖乖仔的打扮卻依舊遮不住他骨子裡的恣意傲慢,像是生來便不用努力的天之驕子,走到哪裡都會是人群中最耀眼的中心,讓人不敢靠近,不自覺地拉開距離。
後來算是為了回禮,餘頌買了同色手繩,花了一周的時間才編好了一個崎岖不平的鍊身,完工的時候才發現小羊沒有編進去。
花了這麼長時間的心血,她不舍得拆,于是就剪了一段同色手繩穿過小羊,就這麼粗糙地将它系在了手鍊上。
覺察到她的目光,顧漾眉梢輕佻,帶着幾分恣意慵懶:“洗澡時摘了。”
“嗯。”餘頌點頭,聽到頭頂漫出的輕笑,總覺得帶着幾分戲谑。
自己什麼時候問他這個了?不過是一個粗制濫造的手鍊,不值什麼錢,更别說已經過了九年,就算是故意丢了也很正常。
他不會以為自己生氣了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字還沒說出口,顧漾已經繞過車頭,坐在了駕駛座上。
“你說什麼?”他問了句。
既然沒聽到,也就不用舊事重提了,未免誤會加重,餘頌索性就不說了。
“沒事,今天謝謝你了。”
盯着她額頭的青紫看了一會兒,顧漾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修長的指節搭上方向盤,掉了個頭,朝着市中心的方向駛去。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餘頌總覺得他的面色有些不高興,想着也是他的常态,便沒有多想。
顧漾将車停在停車場,去藥店買了一管外敷的消腫藥。
随口問了一句:“當天冷敷了嗎?”
餘頌嗯了一聲,從包裡掏出錢包:“多少錢?”
聞言,像是突然被氣到,顧漾頗為不悅的盯了她幾秒,喉結滾了滾,終究還是将原來的話咽了下去。
“三十七,四舍五入,你轉我四十就好。”
餘頌:“……”
本是說氣話,但見餘頌果真打開錢包開始數錢,顧漾徹底被氣笑,倚在靠背上沒了脾氣。
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送你去哪兒?”說着,顧漾擰開礦泉水遞給她,見她盯着窗外發愣,便随之看去。
火熱的陽光蒸騰,抵擋不住商場外的人來人往,餘頌握着清涼的瓶身,被融化的冰霜打濕了手心。
她的目光緊鎖在對面西餐廳的一對男女身上。
女生帶着墨鏡,身材高挑,穿着一條黑色緊身吊帶裙,外面套了一層薄款防曬衣,極好的展示了她火辣的身材。
渾身的職場禦姐氣質,卻又猶如陷入熱戀的女人一般甜蜜地依偎在男伴肩膀上,笑容明媚。
男帥女靓,一切都是那麼養眼與美好,唯一不完美的就是,他依靠的那個男伴,是她餘頌的男朋友。
認出的餐廳内的男人,顧漾摘下墨鏡,嘴角不懷好意地微微上揚。
“你好像被綠了。”
“我不瞎。”
親眼見證男友的背叛,餘頌眼裡多少有些失望,直到聽到駕駛座傳來的相機“咔擦”聲,這才回過了神。
“你。”
“留下證據。”顧漾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羞恥感,翻看這屏幕上的高清證據,隻覺得還不夠,又拍了幾張。
餘頌抓住他的手腕按了下去,制止了他,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解釋:“思遠不是這樣的人,說不定這女孩兒是他的姐姐…”
似乎是不敢相信男友會這麼做,餘頌又看了她們一眼,直到親眼看到他們火熱擁吻,這才徹底死心。
見她平靜的轉過頭,不再看,顧漾微眯着眼,修長的手指慢悠悠地敲打着方向盤,探究地盯着她那沒什麼表情的側臉。
作為一個親眼見證男朋友出軌的女人,她的反應是不是過于平淡了?
還是…在為了面子,故意忍着。
死要面子活受罪,似乎是認定了第二個想法,顧漾單手戴上墨鏡,攸地下了車,毫不猶豫地朝着西餐廳大步走去。
餘頌被驚了一下,匆匆下車去追,可還是沒有攔住。
顧漾推門進廳,猝不及防地坐在親熱的二人對面,慵懶地向後靠,一隻手搭在沙發扶手上,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他們。
縱然看不出陌生人墨鏡口罩下的表情,可親密無間的男女還是感受到了極大的冒犯。
“你是?”女人摘下墨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狹長的眼睛充斥着探究。
齊思遠見狀要走,卻被身旁的女人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