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我似乎被他言語中深深的寒意給震撼到了,臉色不自然的伸手進白色衛衣口袋裡,一把捏住了那張【賽車秘聞報】,才磕磕巴巴的搖頭,
“沒……沒有誰這樣說……是我自己這樣想的……”
全身心都放在我身上的黑發青年立刻就意識到了什麼,
他輕聲說了一句“抱歉,讓我看看,亞可……”,就不容違逆的,将右手伸進我衛衣共通的大口袋裡,輕輕一扯,揪出了那張折起來的小報紙,
打開看完内容之後,高橋冷泉的臉色,不複平時的淡定從容,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他閉了閉眼,才從喉間擠出早有所料的低語,
“果然是他們,這群娛樂場上的鬣狗!”
眼看着我因為他的動作,臉色煞白,高橋冷泉不得不壓制住自己的怒意,雙手握上我的肩頭,試圖開導安撫我,
“亞可,你不要相信這些無良報紙的報道,
為了吸引訂購者,他們往往無所不用其極,
制造噱頭來诽謗中傷,是他們最常使用的卑鄙手段,
你相信我,我明天就去這個【賽車秘聞報】總編輯部交涉,
如果他們不願意公開給你道歉,那就讓他們法庭上見!”
感覺到肩膀上緊緊抓住我的力道,我呆怔般的擡起頭來,正對上高橋冷泉低垂看我的深深眼眸,
那裡面的情緒隐而不發,似乎要将我吸進去一般,
就像雨夜時,雨滴敲擊在窗戶上的輕輕回響,
又像曾經十指交握的秋夜裡,幫我擋住寒風的那條薄薄的灰色圍巾。
此時此刻,面對着那雙眼眸裡太過複雜的情愫,我不想懂,也不敢再去奢求什麼了,
因為“我”早就已經,被永遠冷靜從容,不為“我”愛意所動的黑發青年給拒絕怕了,
【無論我做什麼努力,泉哥都是不會愛我的。
他隻是以一種成年人的習慣,在包容着我罷了,
所以黑澤亞可,求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腦海裡浮現出這些念頭之後,我原本怦怦亂跳的心髒立刻停頓了下來,我低下頭避開了高橋冷泉的凝視,
“泉哥,謝謝你。不過道歉的事,已經……無所謂了……
畢竟人家說的,也是【事實】……”
握在我肩上的手,瞬間僵硬了起來,我卻顧不上其他,隻低垂着頭,露出一個柔軟的發旋,
“我累了,泉哥。我不想再去糾纏這些事情了,
就讓我一個人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東京,回到我熟悉的地方吧,
之後,我也許會去各地采風旅遊,還可以寄各種好看的明信片給你和優哥呢~”
說到這裡,我才重新擡起頭,朝黑發青年露出了一個一如既往天真爛漫的笑容,眼角克制不住的紅痕卻是那麼顯眼,
“所以,泉哥,讓我有尊嚴的,自己離開車隊吧……可以嗎?”
高橋冷泉的目光一下子凝滞在了我的臉上,面對我哀求般的目光,他心底自我星辰隕落之後,就一直被強行壓制住的極度痛苦和不忍,幾乎讓他的“絕對理性”分崩離析,
這一次,他沉默不語了許久,才垂眸看着我,沙啞開口,
“不可以。亞可,在你的傷勢完全痊愈之前,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頓了頓,他似乎覺得剛剛的話太過強硬,又轉而懷柔般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不過,要是你複健完成之後,仍然想要去采風旅遊,那也沒關系。
我會安排好車隊事務,陪你一起去的,
第一站,就去我們之前約定好的旭川動物園怎麼樣?
我可以讓(工作人員),再給你改當時預定好的門票日期,一起去看北極熊……”
黑發青年自認為自己的語氣和提議,和平時并沒有任何區别,一向擅長牽引和安撫少年的他,這一次,也能如願吧……
可惜他卻不知道,
一個人默默的離開……
已經是【黑澤亞可】最後的請求,最後的底線,最後的自尊,以及最後的【任性】!
它就像是維系理智的一根細線,落水掙紮時眼前的一根稻草,滿是裂痕的瓷器上最後的完整之處。
而此刻,随着他的拒絕,那顆早已傷痕累累的心髒,已經流不出一滴血來,幹癟得不成樣子,
我的四肢百骸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就連活着本身,都變得如此的痛苦!窒息!沉重!
讓人根本難以忍受……
“為……什麼呢?”
我輕輕的開口,仿佛看陌生人一般的,看着高橋冷泉曾經很讓我迷戀的清俊面容,
“為什麼,就不能讓我自己選擇一次呢?泉哥……”
我的思緒仿佛在滔滔黑焰中灼燒,開始口不擇言的發洩出以往深埋心底的委屈和悲憤,
“既然你當初能為了自己的野望,而舍棄我一次,現在舍棄我第二次,不也輕而易舉嗎?
我知道,就像透先生所說的那樣,一個工具,就得任人使用不是嗎?
可是,對于泉哥你來說,我已經沒用了啊!”
我不顧黑發青年一瞬間緊縮的瞳孔,仰着臉,眼眸通紅的盯着他,眼底滿是呼之欲出的水光,
“那些報道說得一點都沒錯!泉哥,我已經是個廢人了,
我待在車隊的意義,都已經徹底失去了,
你,你可以去培養洸君,或者其他任何賽車手都可以,不要抓着我不放了好嗎?”
我哽咽了一下,還是選擇說出了最後的告别,
“因為我已經,不想再待在你身邊了!
對不起,泉哥……不,
對不起……高橋先生……
請你原諒我的最後一次任性……”
說完,我低頭彎腰,朝面前的人,深深的鞠了一躬,才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淚,轉身準備頭也不回的離開廚房,去【奇迹之地】我的卧室,收拾我原來的東西。
直到我走到廚房的門邊,把手搭在門鎖上的時候,被我哽咽的低語“擊穿心房”的高橋冷泉,才從時間停滞中清醒過來,
看着黑發少年決絕而清瘦的背影,他突然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