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提醒的華櫻透,終于忍住了心底湧動着的渴求,從我的側頸上擡起了頭,然後對着門外淡淡道,
“進來吧高田,把東西拿過來。”
他從恭恭敬敬的年輕管家手中,接過一個深檀色木盒,然後示意管家去門外等待,才取出裡面的墜飾托在手心,溫柔平靜的對我介紹道,
“這是我母親華櫻家代代相傳的信物,由我的外祖母傳給了我的母親,
現在,我希望你能戴上它,可以嗎?黑澤。”
我的目光落在銀發美青年蒼白的手心,發現那是一條以綠繩繞纏的八尺瓊勾玉,材質大概是極品的綠翡翠,玉質通透,綠意盎然。
這枚玉串有首尾之分,首端寬而圓,尾端則尖而細,
據說勾玉既是本國權利和名望的象征,也是可以溝通神明賜福的重要媒介。因此很被本國人看重,
像品相如此完美的勾玉,往往可以世代相傳,作為傳給(兒媳婦)的重要信物。
就連隻讀了高中的【黑澤亞可】,對這個本國耳熟能詳的重要物件的珍貴,也是有所了解的。
我連連擺手,在華櫻透的大腿上不安的扭動着身體,
“這,這也太貴重了!我,我不能收下的,透先生,
我知道,這是你們華櫻家重要的傳承信物,應該是要傳給透先生未來的伴侶的,我怎麼(有資格)……”
我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銀發美青年失落的神色給堵住了,
他擡起眼眸,深深的看着我,金眸裡似乎彌漫起淡淡的霧氣,
“你還不明白嗎?黑澤,不會有别人了,今生今世,我想要認定的伴侶就是你。
明明,就隻有你而已。”
繼兩人和好如初之後,華櫻透似乎看清了我(吃軟不吃硬)的性格弱點。
他收斂起自身的霸道強勢,充分發揮自己的那張臉的優勢,讓任何人,都不忍心違逆他。
就比如此刻,他就宛如一隻有耐心的雪豹,在草叢中伏低身子,暗暗窺視獵物的低聲道,
“雖然我十分渴望,讓你馬上成為我們華櫻家的重要的家庭成員,為你冠上我的姓氏,改名為(華櫻亞可),但是我知道你還無法接受這一切,
所以,我隻是想,在我母親的祭日這一天,将我認定的伴侶,戴上她傳承給我的信物,在她的墓前,獲得她的祝福罷了……”
說到這裡,銀發美青年頹然的放下了手,五指輕輕的攏住了手心的勾玉墜飾,眉眼微斂,彷徨得像一陣淡淡的輕煙,
“我明白了,黑澤,就連這一點奢望,對于我來說,也是不可能實現的夢……”
哇~
我在心底海豹式鼓掌,為了眼前這毫無表演痕迹的高超演技,順便在心底感慨了一句,
華櫻透,你真是無師自通的天才級演員,城島優和你一比,簡直比山泉還要澄澈。
我調侃過後,才收斂了眼底的驚歎,無法忍受的一把握住了他微攏的手心,
“透先生,我,我明白了……
原來你說想要帶我去的地方,就是去拜祭你的媽媽……
我願意收下你的這個禮物,現在我想要透先生親手,為我戴上這個重要的信物,可以嗎?”
話語落下,華櫻透立刻擡眸,緊緊的盯着我,磁性的嗓音沙啞,
“黑澤,你真的願意嗎?”
我咬了一下唇,才閉上了眼睛,把自己纖細的脖頸袒露在他面前,那上面,還滿是被銀發美青年吸出來的紅梅點點,堅定道,
“是的,我願意!”
閉着眼睛的我,精神力也并沒有錯過華櫻透眼底的深沉笑意,
他微不可覺的彎了一下嘴角,才溫柔的把綠繩穿過我的發絲,将那枚翡翠勾玉垂在了我的胸前。
看着晶瑩剔透的玉串在我的胸前微微晃動,華櫻透的金眸似乎恍惚了一下,他傾身在我的臉頰上落下一吻,才若無其事的對我說,
“謝謝你願意接受它,黑澤。那麼,我們走吧。”
我睜開眼睛,柔順的嗯了一聲,才掙紮着想要從他的大腿上站起來,
得償所願的銀發美青年并沒有得寸進尺,任由我站在了他的身邊,
然後他打開門,接過了門外等待的管家高田手裡兩束清香撲面的白百合花束,把其中的一束遞給了我,就和我一起,上了一輛黑色的梅賽德斯,往東京郊外而去。
在去的路上,天色還隻是陰沉沉的,不過,等到了東京郊外的一座人迹罕至的墓園時,天空中居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來,
我阻止了華櫻透想要直接開門下車的舉動,先從一側下車,站在車門旁邊,撐起了一把大大的黑傘,才對着他比了個ok,
“好啦,透先生,你現在可以下來了。”
明顯被我搶了侍奉工作的那個年輕管家高田不僅不惱,反而像個老頭子一般,露出了(欣慰不已)的感慨神色,也許是他自覺,
我和他主人的關系,正在突飛猛進。
華櫻透從車上下來之後,就做了個手勢,大概意思是要周圍人去警戒,隻要有我陪着他去拜祭就行。
這個墓園并不大,是一座簡樸又老舊的小墓園,但是青石闆上打掃的很幹淨。
我沉默的為銀發美青年撐着傘,直到走到墓園的拐角處,一座小小的墓碑,安靜無聲的端立在一排日本珊瑚樹的前面,
被修剪得很優美的日本珊瑚樹枝葉茂密,其樹冠為倒卵形,枝幹挺直,樹皮是灰褐色的,具有圓形皮孔。
在微風細雨中,這些倒卵形的樹頂,就像一把濃密的大傘,庇護着其下的一排墓碑,仿佛讓它們獲得了永恒不變的安甯。
華櫻透靜靜的注視着,其中一個墓碑上,那張笑容燦爛的黑白遺照,突然,淡淡的開口,
“你知道嗎?黑澤,這些日本珊瑚樹,也被稱為(法國冬青),它們是一種很理想的園林綠化樹種,因為對煤煙和有毒氣體,具有較強的抗性和吸收能力,尤其适合于城市作綠籬或園景叢植……”
我沒有貿然開口,隻是安安靜靜的當一個傾聽者,聽銀發美青年淡淡的講述着他的母親(華櫻祈)和(那個男人)的故事,
他的母親,當初才22歲,是一個和賢妻良母型的傳統本國女性,截然不同的熱情大方的女郎,
她瘋狂的癡迷着賽車這項極速的競技運動,卻又因為身為女性的天然桎梏,而無法登上最高的領獎台,因此她轉而成為了一名賽車教練,并多次前往法國勒芒,去觀摩24小時耐力賽的賽程,
就在那一年,法國冬青于5-6月份,綻放寶塔型花柱那密密麻麻的白色繁星的時節,她在法國本地人舉辦的私人賽車場上,對一個銀發金眸的成熟男人一見鐘情。
即使那個男人,足足大了她十歲,她也義無反顧的陷落了進去。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工作地點,從本國換到了法國,隻為了離那個男人更近一點。
【戀愛是會讓人失去理智的。】
在當時才22歲的華櫻祈看來,那個32歲的男人(希利亞斯.莫格拉)成熟,優雅,氣質冷酷卻又說不出的迷人,
他甚至擁有極其出衆的賽車天賦,卻從來沒有想過進入職業賽車界,去和那些頂尖賽車手互相追逐,體會那人世間難得的熱情和極速。
所以,對他一見鐘情的女郎,立刻上門毛遂自薦了,想要成為那個男人的(專屬陪練),引領他進入一個全新的賽車新世界。
一開始,事情當然沒有那麼順利,年輕的女郎甚至差點被當成别有用心的人,而被(處理)掉,
但是,最終,她還是用自己的執着和熱情,赢得了站在希利亞斯.莫格拉身邊的機會,甚至成為了他的女朋友,
可是,
【戀愛是美好的,同時也是殘酷的。】
就在女郎察覺到自己已經有了新生命,而想要和自己的男朋友結婚的時候,那個男人卻一如剛開始那般,優雅冷酷而又漫不經心的告訴她,
他的真名不是希利亞斯.莫格拉,而是希斯特斯.尤利烏斯.加利斯都!
是當初加利斯都家族的三個【教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