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暑過後的清晨,百草園的藥圃籠罩在一片金色的薄霧中。姜小滿蹲在血竭苗前,小心翼翼地翻開記錄簿——這株來自南疆的珍稀藥材,已經在北方的土壤裡生長了整整五個月,如今莖稈粗壯,葉片肥厚,完全看不出是異地栽培的品種。
"先生,您看!"栓子突然小跑過來,手裡捧着一片紅葉,"血竭開始變色了!"
姜小滿接過葉片,對着陽光仔細觀察。原本翠綠的葉脈果然泛起了淡淡的紅絲,這正是血竭開始積累藥性的标志。她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去把文茵她們叫來,該記錄這個重要階段了。"
男孩剛要轉身,藥圃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鈴铛聲。蘇娘子騎着她的小毛驢風風火火地闖進園子,臉上帶着掩不住的喜色:"小滿!快準備接旨!太後娘娘派欽差來了!"
姜小滿手一抖,記錄簿差點掉在地上。自從上次藥膳大會後,太後雖然時有賞賜,但派欽差親臨還是頭一遭。
"阿婆!"她急忙往屋裡跑,"快把太後賜的那套衣裳找出來!"
百草園頓時忙作一團。阿婆翻箱倒櫃找出那套藕荷色宮裝,周嬸帶着婦女們打掃庭院,鐵匠則領着徒弟們緊急修整大門。小草和三位女弟子更是手忙腳亂地整理藥材标本,想給欽差留下好印象。
日上三竿時,一隊錦衣衛護送着欽差大臣緩緩駛入村口。讓所有人意外的是,領頭的竟是久未露面的秦嬷嬷!
"姜姑娘,别來無恙啊。"老嬷嬷笑容滿面地扶起行禮的姜小滿,"太後娘娘惦記着你培育的血竭,特意派老身來瞧瞧。"
秦嬷嬷在百草園住了三天,對這裡的一切都贊不絕口。
她跟着文茵學習藥材分類,品嘗惠娘做的藥膳點心,甚至讓蘭兒用她那靈敏的鼻子辨别了幾味容易混淆的藥材。但最讓她驚歎的,還是姜小滿成功培育的血竭。
"老身在太醫院幾十年,從未見過如此品相的血竭。"秦嬷嬷撫摸着已經開始泛紅的葉片,連連稱奇,"姜姑娘,你這培育之法若能推廣,可是造福蒼生的大功德啊!"
姜小滿謙虛地笑笑:"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其實方法很簡單——"
她詳細講解了血竭的栽培要點,從土壤配比到遮陽技巧,毫無保留。秦嬷嬷越聽眼睛越亮,最後竟取出紙筆認真記錄起來。
"姑娘胸懷令人敬佩。"記錄完畢,老嬷嬷感慨道,"太後娘娘說得沒錯,你确實繼承了那位遊方女醫的仁心。"
"遊方女醫?"姜小滿心頭一震,"嬷嬷認識我娘親?"
秦嬷嬷面露訝色:"你不知道?二十年前,那位女醫曾為太後診治過頑疾。若非後來......"她突然住口,轉移了話題,"總之,太後娘娘一直記着這份恩情。"
這個意外的信息讓姜小滿整晚輾轉難眠。月光透過窗棂,她輕撫着手腕上的月牙胎記,第一次對自己的身世産生了強烈的好奇。
第二天清晨,秦嬷嬷臨行前,将一個錦盒鄭重交到姜小滿手中:"太後娘娘賜的。她說...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盒中是一本泛黃的《藥王針經》下冊,扉頁上赫然印着與她胎記一模一樣的月牙标記!
秋分這天,百草園迎來了建園以來最大的喜事——小草帶着太醫院的考核成績回來了!
"全甲等!"小姑娘揮舞着成績單,在院子裡又蹦又跳,"孫院判說,我是十年來年紀最小的全甲等!"
姜小滿接過蓋着太醫院朱印的絹布,隻見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評語,最後還附有孫院判的親筆:"此女天賦異禀,更難得是仁心仁術,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阿婆喜極而泣,摟着小草一個勁地喊"心肝寶貝";鐵匠當場宣布要打造一套銀針作為賀禮;連一向節儉的周嬸都殺了兩隻老母雞,說要好好慶祝。
"先生..."熱鬧過後,小草突然壓低聲音,"我在太醫院藏書閣...找到些線索。"
她小心翼翼地從包袱裡取出一本殘破的手劄,翻開其中一頁。姜小滿定睛一看,上面記載的正是關于"月牙胎記"的傳說——那是藥王孫思邈一脈的獨特标記,傳女不傳男,至今已失傳百餘年。
"還有更驚人的。"小草湊到她耳邊,"太後宮裡的老宮女說,當年那位遊方女醫...很可能是藥王嫡系後裔!"
姜小滿心頭劇震。她想起秦嬷嬷說的話,想起那本《藥王針經》,想起自己對藥材天然的親和力......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正當她陷入沉思,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蘇娘子氣喘籲籲地跑來:"小滿!快...快去看!你種的血竭...血竭結果了!"
血竭樹下已經圍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