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瓊非但沒躺好,四肢還将她纏得更緊了些:“娘子,我好喜歡這樣抱着你,但這樣你會不會睡不着?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隻顧自己高不高興,不管娘子的感受?”
“沒,我睡得着,我要睡了,你也趕緊睡。”她緊忙緊緊閉上雙眼,雙手交疊放在腹上,規規矩矩躺着。
她說不上來,反正她感覺鄧瓊有時候特别特别磨人,但鄧瓊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還總是可憐兮兮的,她舍不得兇他,隻能避開。
幸好,人安靜下來了,隻是還抱着她,但好歹是清淨了,她長呼出一口氣,安心睡去。
雨下了一日,第二天便停了,不知是不是錯覺,地裡的菜、路上的草似乎一夜之間又長高了一截。
一早,将饅頭搬上牛車,三人便往村頭去,路過村塾,鄧瓊下了車,張莺将裝着飯菜的籃子遞給他,又叮囑一遍:“到了飯點拿起讓廚子幫忙熱一下,别不好意思。”
“娘子,我記住了。”鄧瓊答一句,又道,“爹,娘子,路上慢些。”
張钊朝他點點頭,趕着牛車繼續往前走。
他站在原地,目送人走遠,才轉身往村塾裡去,幾個瞧見的同窗圍過來。
“诶,鄧瓊,他們不是說你娘子要和你和離嗎?怎麼又捎你來村塾了?”
“你這是老消息了,你沒聽說啊,鄧瓊她娘那天親自上張家去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從前隻是聽老一輩說你娘不大好相處,原來是真的啊,要是這樣,你娘子家裡那麼有錢,下回還是會走的吧。”
鄧瓊提着籃子,目視前方:“你們讓一讓,我要去看書了。”
那幾個人看着他從中穿過,面面相觑一眼,低聲嘀咕:“這小子的命怎麼就這麼好呢?”
鄧瓊沉了沉眼,沒有說話。
此刻,牛車正往城中去。
下了一日的雨,路面濕潤一些,沒有塵土飛揚,路上也輕松許多。
張莺和老張仍舊在城外擺了個小攤,擺上爐子熱饅頭,張莺再拎着熱饅頭去城裡賣。
她沒見到上回那幾個很熱情的客人,不過饅頭還是賣得很快。有了上回的經驗,這回她多準備了些肉松饅頭,簡直是一筐筐往外賣,還有的不要熱的,直接拿了冷的走,最後要收尾的時候,上回的那幾個人才來。
“哎呀,你們怎麼今兒來了?要不是看路上有人吃你做的饅頭,我都不知道你來了,還有肉松饅頭嗎?”
“還有一些,要幾個,我給你們包。”
“還有幾個?”
“肉松的還有六個,果仁的還有十個,芋頭的還有十二個。”
“肉松的全要了,果仁的也好吃,來兩個。天熱了,我怕不好保存,你生意這麼好,怎麼不在城裡開個鋪子呢,我好每天來買新鮮的。”
“我家在村裡,相公也在村裡讀書,不好搬過來,等我相公考上秀才了,我們會考慮搬到城裡來。”
“那不就不做饅頭了啊?哪有秀才夫人在外面賣饅頭的?你到時能給我一個配方嗎?”
張莺将包好的饅頭遞出去,笑着道:“他讀他的書,我賣我的饅頭,不影響什麼,喜歡的話下回再來。”
“你這每回來都是不固定的……要不你下回來去我門口叫我去?我就住在衙門左手邊的第一個宅子裡。”
“好,行,我記住了,下回會過去敲門。”
“好嘞好嘞,回見。”
張莺收拾收拾東西,看着剩下的兩籠饅頭:“算了,還是拿去賣了吧,能賣幾文是幾文。爹你跟我一塊兒去吧,賣完買些東西就回去了。”
張钊笑問:“又買啥啊?”
張莺腳尖碾着地,垂着眼小聲道:“給鄧瓊買根新毛筆,我看他現在用的那根毛筆都分叉了,再扯幾尺布,給他做身衣裳,他身上的衣裳都爛了,打了好多補丁了……爹,你要不要衣裳?我也給你做兩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