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扶楹是在回京的馬車上醒來的。
馬車經過一處跌宕的山路,姜扶楹頭撞到柔軟細膩的錦被上,不疼,但足夠将她從混沌中拉出來,在睜眼前一刻,姜扶楹清楚看到重生前系統塞給她的唯一一個錦囊消散成塵灰。
不得不說,姜扶楹還是有點心疼的。
“小姐,你醒了。”池雨眠看她想坐起來,忙伸手扶她,又在她身後墊了個墊子。
頭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再加上她們走的小路,路途颠簸,姜扶楹捂着腦袋半天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很窄小的馬車,窄到幾乎倆個人都感覺有些擠了,更别提池雨眠在車上墊了這麼多錦被。
“我睡了幾天?”
池雨眠探究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來打量去,又伸手碰了碰她額頭,确定是有溫度的,這才松下一口氣,頗有些不滿:“十幾日了!”
“要不是你還有脈搏,我都要懷疑你是真死了!”
其實池雨眠說的沒錯,她确實是真死了一遭……
不過好在她有個外挂,想起那天,姜扶楹還是不免感慨,還好她反應快,她新教的那個暗衛是臨陣磨槍,箭都射偏了,差點壞了她的計劃!
她故意死在謝硯和祁積面前,就是為了解決後顧之憂,日後回到京城,她才好行動,以免被他們掣肘。
就是怎麼感覺,這死都死出經驗來了呢?
姜扶楹咬牙忍着胸口處鑽心的疼痛,扯出一個笑來:“那都快到京郊了吧,還挺好的,不用坐車了。”
“你還有心情玩笑!”池雨眠秀眉一挑,她擔驚受怕了一路,正準備等人一醒就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不想側眼一瞟,這人鼻尖還冒着細汗,眼睛卻亮晶晶的,像是幹了件什麼好事似的!
但想到她那個傷口,池雨眠還是忍下訓斥,無奈伸手把旁邊的湯藥遞給她。
雖說這是假死脫身,但那箭卻是實打實紮進她胸口的。
姜扶楹喝下止疼的湯藥,眉目才舒展開來。
看她臉色好了點,靠着軟墊悄悄掀開一角簾子,池雨眠忍不住心頭的困惑:“你……你這起死回生之術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世上真的有神仙?”
也不怪池雨眠忍不住好奇,她把雲澗送到安全地方後回去找姜扶楹時可把她吓了一跳!那麼長一支箭直接射穿了她心口處,衣裙上下幾乎全被染成猩紅色,若不是姜扶楹事先細細和她叮囑過,她怕是見到她第一眼就要當場給她下葬了!
不過……說到下葬,要不是她去的及時,恐怕姜扶楹真要被殿前司那群人埋進土裡了,棺材都備好了!等回到京郊,還是要準備些艾草去去邪祟!
借着舒适的一點陽光落在手背上,姜扶楹終于感受到一點活着的氣息,前世那幾次保命機會都沒用上,系統也沒和她說保命要她有強烈的求生意識才能活下來,她之前還以為自己都用完了,着實是有點可惜。
不過這保命的感覺也屬實不算太好,姜扶楹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那套說辭和池雨眠解釋,隻說是她年少時,青城山的師叔教她的假死之法,那箭也并沒有射中她的命脈。
池雨眠半信半疑,但總歸是沒有多問什麼,隻是說雲澗很擔心她,雖然她被池雨眠以讓她去接蘭絮的借口支開,但姜扶楹還是寫封信讓她安心比較好。
姜扶楹剛想點頭,卻聽車外傳來一聲嬌柔的熟悉聲音:“行止,謝謝你願意替我找那位雲姑娘,玉肌膏中祛疤痕的藥确實難找,若是找不到也不礙事的。”
“為你留下的疤痕,我不介意。”
“你的傷是因為救我,我會負責。”裴謹的目光淡淡掃過四周,一輛極小的馬車從二人身邊經過,簾子突然落下發出極細微的聲響,不知為什麼,裴謹的視線下意識追過去。
“行止,你在看什麼?”
姜扶楹縮回了手,不知怎麼竹簾落下時發出的聲音有點大,在這逼仄的空間内格外清晰。
池雨眠毫不意外地看過去,姜扶楹不用猜就知道她又誤會了什麼……
怪也怪她前世為了擺脫姜業想給她定下的婚事,做戲做的太過了,以至于就算她現在想解釋,也沒人相信了。
“這簾子……”
姜扶楹不死心,但半句解釋的話還沒蹦出來,池雨眠的話就噼裡啪啦地落下來:“大甯多少好兒郎!不過一個裴謹,不至于!咱不是要回京了?我上次見那個誰?”
“不是……我……”姜扶楹手還沒伸出去就被池雨眠按下。
“噢!對!賀衡,你聽說過嗎?前倆日和賀老将軍在西關打了勝仗,封了明威将軍,聽說他隻帶一隊輕騎便深入敵營,取了敵方将領首級,功績赫赫!近日要回京了,我父親曾是賀老将軍部下,你要是……”
“賀衡?”姜扶楹成功被她轉移注意力,眼睛一亮,賀家是武将世家,在軍中頗有威望,若是能與他結識,自然很好。
她離開雲京城也有段日子了,也是時候該回京了,姜扶楹細細盤算着,馬車繞上熟悉的山路,很快一座精緻的小院就出現在山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