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裡面住的是誰?”謝硯擡了擡下巴。
“回大人,姜侍郎長女。”
“敲門。”
說是敲門,但那人伸手就是一下推開了門,但還沒走進去,忽見一個身影沖出來。
“你們做什麼!”雲奚擋在門前,警惕地看着他們。
“你還不快走?”門外隐隐火光映進來,姜扶楹盯着女子的眼睛,輕聲問,“我的侍女攔不住他們的。”
輕娉手中的利刃微動,鋒利的刀鋒割斷一縷飄渺的青絲。
“殿前司查案,讓開!”
“我家小姐今日受了驚吓!需要好好休息!”雲奚堅定地擋在門前。
檐下陰雨綿綿,謝硯的臉隐匿在黑暗中看不分明,這時候,越是攔着,屋内有人的嫌疑越大。
“你們是想包庇犯人嗎?”
随着謝硯低冷的聲音響起,一把彎刀幾乎是霎那間就架在了雲奚的脖子上。
“他們肯定把這裡都圍起來了,我怎麼逃?”輕娉盯着她,回道。
聽到她的話,姜扶楹認真地思考起來,“那要不,你殺了他?”
夜色朦胧中,女子彎起眼角,靜靜地看着她,說話的語氣平淡得像真的在和輕娉商量。
“說了殿前司查案,不要妨礙公務。”楊緒使了個眼色,幾人繞到屋後,将屋子整個圍得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他歎了口氣,剛想上前推開門,卻見那婢女死死拽着門,梗着脖子瞪他。
“我也說了!我家小姐體虛,受不得驚吓,你們不能打擾小姐休息!”雲奚大聲道。
楊緒忍不住不耐煩地擰起眉頭,那把懸在雲奚脖頸上随時可以取她性命的彎刀似乎對她沒有任何威懾力,謝硯不欲與她廢話,擡手示意那人動手,忽然門内傳來一聲極細微的聲音。
“雲奚,讓大人進來搜查吧。”
彎刀戛然而止,停在半空不知是起是落,雲奚手下微頓,轉而輕輕推開門,絲毫沒有剛剛視死如歸的樣子。
謝硯側頭看了看廂房另一側,沒有任何動靜,他踏步走進廂房,廂房内與其他廂房并無什麼不同,隻有床上的紗幔落下,将床上情形遮蓋的嚴嚴實實,一盞油燈不知何時在房内亮起,楊緒跟着走進來,一群人例行公事地到處搜查了一遍。
“打開紗幔。”謝硯冷冷道。
“謝大人,不妥吧……”簾内女子聲音細弱,似乎有些驚恐。
楊緒捏了捏懷中的折扇,越是遮掩,就越令人懷疑。
不用等謝硯說話,就有人欲上前拉開紗幔,察覺到腳步聲,姜扶楹突然喝道:“大膽!”
“我的衣裙被雨淋濕,沒有可換洗的衣物,謝大人,縱使殿前司的威勢再大,也不能辱良家女子清白吧?”
女子聲音依舊低弱,但字字有力,謝硯微微側眉:“脫了。”
不消片刻,被點到的人便利落地脫了衣服,恭恭敬敬送上外衣,謝硯擡手一扔,砸中紗幔,衣服就這麼滑落在地。
姜扶楹額角直跳,她話還沒說完,謝硯倒是反應迅速,她輕笑一聲,語氣不屑:“什麼人的髒衣服,謝大人就讓我穿?”
“穿髒衣服還是辱你清白,你自己選。”謝硯沉着眉,這話像是挑釁,屋内衆人熟知這是謝硯怒氣的前兆,皆垂首而立,腰間彎刀蠢蠢欲動。
楊緒的目光把屋内寸寸角角都掃了一遍,确定沒有其他能藏人的地方。
“既然如此,這衣服掉地上了,還請謝大人幫我撿起來。”
楊緒都被她這話驚了一下,下意識看向謝硯,不由想起京中那些傳聞,讓謝硯給她撿衣服?還真是不怕死。
謝硯沉着臉,沒動,站在一旁的人撿起衣服遞到紗幔前。
紗幔内女子似乎坐起身來,悠悠道:“謝大人應當是個高風亮節的正人君子,我是相信大人,才麻煩大人的,大人難道不想查案,捉拿犯人了嗎?”
女子聲音輕挑,楊緒環着手,他知道謝硯肯定不會動,但畢竟她是官家小姐,他們暫時也不能拿她怎麼樣,不過有這種膽色敢挑釁他們,她也不會失望的。
楊緒收起扇子,正要替謝硯把外衣給她,卻見謝硯邁開腳步。
謝硯一步步走近紗幔,接過遞來的外衣,他伸出手,就見紗幔被一隻細白的手輕輕掀開一線,謝硯臉色不虞,卻還是往前遞了下,那隻細白的手碰到外衣,謝硯剛要松手,卻見那隻細白的手錯開外衣,徑直握準謝硯的手腕。
楊緒驚得往前走了倆步。
謝硯面色一下如烏雲密布,不等他掙開女子的手,就見她手腕一轉,用力拉了謝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