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心裡七上八下的,“呲喇”一團帕子竟突然被她扯裂,姜棠蓦地想起姜扶楹那個眼神,頓時打了個激靈,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小姐……小姐!”桔梗一把握住姜棠的手,桔梗掌心有繭,手掌比尋常女子要大,一下就将姜棠的手合在掌心,冰涼的溫度忽然一下好像傳進她心裡,讓她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
“小姐,這件事隻要你咬死不是你做的,這件事就不是你做的。”
雲京的六月驕陽正好,街市上芙蓉糕香氣撲鼻,一輛檐角挂着金色風鈴的馬車穿過街市,随風發出極為悅耳的聲響。
馬車最後停在一座恢弘的府邸前,原本喧嚣的府門前突然噤了聲。
随侍内侍恭敬地掀開車簾,映目的金鑲白玉腰帶溫潤而澤,明黃色刻絲雲紋圓領袍勾勒出少年清隽身形,少年眉眼迤逦濃稠,舉手投足之間難掩矜貴之氣。
隻是偏偏驕陽之下也掩不住他周身莫名的陰鸷,矛盾卻又奇異的和諧。
沈懔憋悶地跟在自家大哥身後,落後倆步,等到祁钰在一幫人謹慎地簇擁下進府之後,一眼就看到靠在門邊一身紅衣勁裝的賀衡。
賀衡打發走纏人的謝懔,等了不久,便看見池雨眠。
他領着人進了齊府,疑惑道:“什麼事這麼急?”
齊府的人來來往往,兩人穿過月洞門,池雨眠循着唱戲聲,走進亭榭,正好能透過掩映的枝桠,若隐若現地看見戲台。
“看什麼?”賀衡一臉莫名,順着她視線望去。
池雨眠眼神好,一眼便瞧見姜扶楹的帷帽,剛要開口,忽然看見什麼,驚訝了一聲:“怎麼突然戴了這隻钗子?”
“什麼?”賀衡疑惑出聲。
池雨眠搖搖頭,剛從懷中掏出信封,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是大理寺的案子,就不勞沈大人費心了。”
月洞門外兩個身影一前一後經過。
“怎麼了?”賀衡見她突然愣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池雨眠一把将信封拍在他懷中。
“把這個交給她!”
賀衡接過信封,看着池雨眠的背影追問:“誰?”
“那個蝴蝶钗!”
齊家雖離京多年,但根基尚存,壽宴來得大多是達官顯貴,姜扶楹和姜棠的位置安排得就顯得偏遠了。
姜棠本來穿了新衣裳很是高興,隻是這一路走來,她才發現她這身錦緞算什麼?别人都不多看一眼的東西她卻像個寶一樣,隻顯得她沒見過世面,她們還不知道怎麼在背後笑她呢!
這樣怎麼可能能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呢?
姜棠忿忿地捏着帕子,時不時瞟倆眼姜扶楹頭上的钗子。
姜扶楹坐了一會,就準備起身離開,卻忽然被姜棠拉住。
“你要去做什麼!父親可說了,不許你亂跑丢我們姜家的臉!”
“更衣。”
姜棠噎了一下,還是沒松手:“不行!誰知道你是不是找借口又去糾纏,小心我回去和祖母說!”
姜扶楹轉身:“松手。”
“不行!”
“那你要怎麼樣才能松手?”
姜棠撇她一眼,眼睛轉了轉:“除非……”
“你把那钗子給我!反正你戴着帷帽也沒人看你!”
姜棠說完,有些不自在地又撇她一眼,見她頗有些不耐煩的樣子,不由擰緊眉頭,話還在喉嚨裡,忽見她扯下钗子,頓時喜不自勝地接過。
雲奚不解地跟着姜扶楹離開,低聲問道:“小姐為什麼要把钗子送給二小姐,之前小姐送她蘭花,她還說看不上小姐的東西,如今怎麼好意思腆着臉找小姐要钗子?”
姜扶楹勾了勾唇角,解釋道:“這钗子,本來就是為她準備的。”
如果直接送給她,她還不一定會要,隻有她看中了,費了一番力氣的,才會像現在這樣毫無顧慮地收下。
姜扶楹轉了轉手腕的金玉镯子,前世姜業雖然貪污,但姜府日常用度卻并不寬裕,以至于連殿前司都沒有發現姜業的異常,後來事發匆忙,其背後之人更難以追查。
她行動不便,就隻能另找個人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