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機場的貴賓通道外,楊晟斜倚在黑色紅旗的車門旁,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着防彈玻璃窗沿。
航站樓的玻璃幕牆折射着秋日驕陽,光束在車頭那面迎風紅旗徽标上折射出冷冽的金屬光澤,引得往來旅客頻頻側目。
“阿少,郭少出來了。”阿華看了眼手機,墨鏡下的嘴角抽了抽。
——後視鏡裡,楊晟正第N次在調整領帶夾的位置,那枚嵌着和田玉的鉑金夾,是去年葉觀瀾出席APEC峰會時戴過的。
楊晟擡眼望去,接機口突然爆發出一陣騷動。
郭明德穿着熒光粉紀梵希襯衫從海關閘口晃出來,LV行李箱上摞着愛馬仕橙的包裝盒,活像棵移動的聖誕樹。
香港仔果然走到哪裡都要做孔雀。
他墨鏡滑到鼻尖,張着嘴僵在原地,手裡最新款的Vertu手機“啪嗒”掉在理石地上。
一句字正腔圓的粵語粗口。
“頂...頂你個肺啊!”港普都吓出了顫音,“國禮車?!”
楊晟施施然走過去,鳄魚皮鞋尖不偏不倚踩住滾到腳邊的手機。
“郭少對北京濕度不太适應?”他彎腰拾起手機時,袖口露出半截江詩丹閣閣藝術大師系列,“路上堵車,隻好開輛最不起眼的。”
郭明德機械地轉頭,看着這輛搭載主動電磁懸架的紅旗:車頭兩側威嚴的旗杆燈,C柱上镌刻的牡丹暗紋,連輪毂蓋都是景泰藍掐絲工藝的鳳凰涅槃圖。
他的手指懸在C柱上方不敢觸碰,鎏金腰線在陽光下泛起漣漪般的紋路。
“楊晟你癫啊!”他指尖離車身還有三公分又觸電般縮回,“這車漆碰掉一點都要寫進外交簡報吧?!”
“全北京城就三台能上長安街的民用版!”他突然湊近車窗,“讓我看看後排元首座!”
“先上車。”
楊晟憋着笑拉開車門,紫檀木香氛混着真皮氣息撲面而來。
郭明德幾乎是踮着腳尖鑽進去的,後背繃得筆直,活像參加閱兵儀式的士兵。鑽進後座時差點撞到腦袋,真皮座椅上的蘇繡團花紋路讓他僵住動作。
“楊晟你個冚家鏟,這他媽是禮賓車!”
車廂内彌漫着龍涎香的氣息,郭明德正襟危坐地陷在阿爾坎塔拉麂皮座椅裡,連手機拍照都隻敢開靜音。
車載冰箱彈出青瓷茶盞時,他手一抖,半杯明前龍井全灑在了羊絨腳墊上。
“叼!”他手忙腳亂掏出手帕,“這個要賠幾多……”
“撲街仔,緊張什麼。”楊晟笑着肩膀隻抖。
郭明德突然想起什麼,掏出手機怼着車頂的蘇繡雲紋拍視頻:“阿媽你看,這個就是電視上...”
話音未落車身突然急刹,他整個人撲在前排椅背,鏡頭正好錄下擋風玻璃前緩緩降下的紅旗車隊。
“系好安全帶。”楊晟看着好友手足無措的模樣,嘴角終于繃不住上揚,“帶你去嘗地道的豆汁兒。”
郭明德拍了下中央扶手箱,鑲着和田玉的箱蓋應聲彈開:“等等!這不會是去年APEC那批……”他指着内襯上暗繡的朱雀紋,“國賓車隊同款編号?”
“噓——”楊晟豎起食指抵在唇邊,腕間百達翡麗在暗艙燈下閃過冷光,“葉生跟北汽簽了十年維保協議,這車現在算我們瀾晟的固定資産。”
車子駛上機場高速,郭明德終于癱進零重力座椅。
“你同葉公子拍拖三年,倒是把他扮豬吃老虎的本事學全了。”他晃着香槟杯。
楊晟笑着說,“比你家遊艇便宜。”
“那輛太招搖。”楊晟按下車窗,秋風卷着銀杏葉飄進來,“上周開去金融街,被證監會的人拍了車牌。”他忽然想起什麼,從手套箱抽出本燙金手冊,“對了,後排有車載焚香爐,你要不要試試武夷山大紅袍?”
郭明德翻到車輛配置頁突然怪叫:“防彈玻璃?氮氣加速?這他媽是民用轎車?”他指着參數表的手都在抖,“你們平時拿這車當婚車還是裝甲車?”
“接你當然要用最高規格。”楊晟憋笑憋得肩膀直顫,“上個月葉生見法國著名藝術家,這車過朝陽門還免檢呢。”他故意用粵語補了句,“夠唔夠威水啊?”
後視鏡裡,郭明德正對着車窗哈氣,在防彈玻璃上畫了隻豎中指的卡通豬。
楊晟剛要罵人,車載智能系統突然響起字正腔圓的播報:“前方五百米有交警臨檢,已為您切換至禮賓通行模式。”
兩人瞬間僵住,隻見中控屏彈出電子通行證,車前立标升起微型國旗。當紅旗L5緩緩駛過檢查站時,年輕交警啪地立正敬禮。
“前面有外賓車隊,我們走東二環特殊通道。”
郭明德捂住嘴笑得渾身發抖:“楊晟你撲街!開國禮來接機還裝低調!”
車窗外,秋日的銀杏大道上,金黃的落葉追着紅旗車隊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