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沒有預料到會碰上這種場面,原來大家都睡不着嗎?
譚淼打算偷摸離開,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但周納川很敏銳,幾乎她剛一出現他就已經察覺,朝身後看去。
應該是沒想到深更半夜還會有人出來,在四目相對那一瞬間,他的眼神裡閃過驚訝。
眼看火光已經燒到他的手指,他卻還是沒任何反應,譚淼脫口而出:“快扔掉,小心燙!”
周納川順着她的視線低頭,看向自己夾煙的左手,虛虛壘着的煙灰不堪一擊,在微不可察的顫抖間掉落在地,灼痛感姗姗來遲。
迅速将剩下的煙頭碾滅,周納川很想開口說點什麼,但喉嚨也像被灼燒了一般發不出聲,手裡的煙盒被捏得變形。
孫南希被多出來的女聲吓了一跳,她眯着眼,隻覺得不可思議,“譚淼?”
兩人都看到了她,譚淼避無可避,溫聲應道,“是我。”
她擡手指了指頭頂的白熾燈,“打擾到你們了,我以為是有人忘了關燈,那我先回去了。”
“譚淼,可以和你談談嗎?”
突然,周納川叫住了她,毫無預兆。
擡起的手剛觸到門簾又不得不放下,譚淼重新轉回身,望向叫住自己的人。
他不笑的時候常常讓人覺得高不可攀,這會兒唇角繃着,更顯得嚴肅冷漠。
周納川又對身旁的孫南希說:“麻煩了。”
“聊什麼,連我也不能聽嗎?”孫南希沒有動,與他無聲對峙。
“你當然不能聽。”
答得多快多理所當然,孫南希在心裡嗤笑,她識趣地滅了煙,主動離開,“你們聊。”
從譚淼身邊路過,她深深地瞧了一眼,那眼神裡帶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譚淼沒看懂,隻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煙味。
***
獨留二人,譚淼不清楚周納川要和她談什麼,她在等着他開始。
“好久不見,譚淼。”
等了半天,竟然等來這麼一句。
沒發生在節目第一天他幫忙載她的時候,也沒有發生在他以新嘉賓身份正式來到浪漫小屋的那一天,而是在這麼一個突然的夜晚。
時隔多年再見,到如今相處了快一周,他們之間一直在裝不認識,彼此都不點明曾經的同學關系,她以為會一直這樣稀裡糊塗下去,沒想到他就這麼撕開了那層體面的僞裝。
心情說不上來是輕松了還是更複雜,譚淼笑了一下,“好久不見。”
周納川先在椅子上坐下,然後示意她也坐。
招呼打完一時間又沒了交流,二人頗有默契地同時去看夜空。
“最近幾年怎麼樣?拍戲累嗎?”周納川低聲問。
“還好,剛開始比較忙,最近兩年閑了不少。”譚淼将兩隻胳膊抱在一起搓了搓, “拍戲倒是不算累,就是我的風評比較差。”
她主動将臉扭向周納川那側,像開玩笑一樣對他說:“不知道你平時看不看娛樂新聞,如果看的話應該刷到過我的新聞吧,我猜肯定沒見過正面的,我經常被人罵,很容易給身邊人招黑。”
周納川脫掉自己的外套,伸手遞過去,“披着吧,淩晨溫度很低。”
譚淼眨眨眼,接過那件還殘留着他體溫的黑色外套,慢一拍地披在肩上。
衣服寬大,可以将她整個罩起來,上面染了苦澀的尼古丁味,和孫南希身上的很像,卻比她的要濃烈一點。
有些後悔剛剛說出口的話,譚淼輕抿唇,禮尚往來:“你呢?那天說你開了遊戲公司,真厲害。”
想起什麼,她又問:“參加節目這段時間都不能用手機,你公司那邊沒問題嗎?”
“沒事。”周納川解釋:“我隻是創始人之一,還有其他人在。”
“和别人一起開的公司嗎?”譚淼順着往下問。
周納川:“對,和大學舍友。”
譚淼默默點頭,“那你媽媽呢,最近身體還好嗎?”
沒想到她還記得,周納川頓住,才緩下去的艱澀感再次沖向喉嚨,他摩挲指尖,“她挺好的,已經恢複了。”
“那就好。”譚淼繼續,“你現在是在鹭城發展嗎?公司也在這裡?”
“沒有,公司在安城,我也在那邊。”
在青俞再次遇見他,譚淼自然而然地以為他大學畢業後回了家鄉,原來不是。
“是大學畢業之後就留在安城了嗎?”
周納川:“對。”
“安城挺好的,經濟發達,我之前拍戲還經常去那裡,很繁華。”《月華傳》就是在安城拍的,拍了整整大半年,雖說是大半年,可她那時候整天呆在劇組,忙得甚至都沒時間好好逛一下。
同樣的年紀,她事業停滞,而他卻能在寸土寸金的安城創業成功,瞬間相形見绌。
明明是他先叫住了她,現在反而是譚淼問了挺多,她全然忘了對話開始的原因,隻想着不要讓氣氛太尴尬。
周納川不主動,譚淼也不敢問太多,客套話說完,她隻能沒話找話:“那你怎麼會突然來參加這個節目?那天遇到你的時候我還很驚訝,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
周納川沒答反問:“為什麼突然出來了?”
“啊?”譚淼需要思考一會兒才知道他在說什麼,這話題轉得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