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遠默點鼠标,手杵着下巴歎悶氣。
大爺砸手裡了,教練也砸了。
唉,兩頓紅燒排骨,沒了。
壓縮包接收完畢,沒幾分鐘,對方發來消息。
單主:「照片拍的很好,謝謝。但怎麼就十七個人,隊長呢?」
「隊長沒拍上。」
球砸過來時,就剩陳近洲還沒投。
單主:「我給你加200,能不能再拍一組隊長?」
「拍不了。」
為了二百塊錢,豁出腦袋和相機不值得。籃球館和他有仇,那地方不适合再去。
同樣,方遠默也不清楚陳近洲何時再來實驗樓。為了錯開時間,他隻能清晨到得更早,晚上趁熄燈前再去。
好在兩小隻這幾天很乖,即便提前塞了零嘴,也沒有暴飲暴食。
天蒙蒙亮,方遠默掙紮着起床。
昨晚下過雨,實驗樓窗邊有不一樣的景色。陽光透過玻璃窗,打在揚起的塵土上,透出一段光路。
方遠默腦海浮現幾個字:光與塵埃。
丁達爾效應不止局限于樹林、山谷和電影院,還有帶詛咒傳說的廢棄實驗樓。
方遠默戴上口罩,跑回宿舍拿相機。
再回樓道口,方遠默托着相機,一步步往上拍。感光100,快門1/60,光圈f/8。
按下快門鍵,畫面永久定格。
一樓二樓三樓,每一層都有不同光線和色彩。拍到四樓,走廊傳出柯基的哼唧聲。
這小胖子,剛喝完奶怎麼又餓了。餓也不能吃了,肚皮要撐爆。
方遠默繼續拍照,随後才意識到,聲音不是從他那間教室傳出的。
人追過去找,腳步停在了隔壁。陽光明媚的教室,陳近洲穿米白色運動衫,單手插在運動褲口袋。
三花姐姐窩在男人左肩,他右手拎着弟弟狗。
陳近洲垂着眼睑,神色閑散得像沒睡醒。他擡起小臂,晃了晃肉球狗:“它咬我。”
緊接着,他又揉揉肩膀上的毛茸茸,告狀似的:“它舔我。”
方遠默耳邊嗡嗡響,大戰“陳怪物”的劇情在腦海回顧。他沖了過去,抱住貓狗轉身就溜。
打不過打不過,快跑!
方遠默一路猛沖,跑到了東南角才算結束。
他先把貓狗從頭到尾翻了個遍,耳朵、嘴巴、屁股、肉墊、肚皮都沒放過,确保它倆安然無恙,狀态良好。
方遠默将姐弟倆擺到牆邊罰站,決定先從咬人的“狗同志”開始。
“你大腿還沒他手腕粗!牙都沒長,是想給自己磨牙床,還是給他撓癢癢?”
“沒見他的腹肌和手臂線條嗎?好吧,你應該是沒見過,我等會給你看照片。”
方遠默想了一下:“算了,不給你看了。”
澀圖隻适合獨賞,容易教壞小朋狗。
嗯,我是為了狗好。
“總之,他肯定練過,就你這種小奶狗,惹他等于棉花球撞石頭,滾都滾不動。”
“他爺爺可是校長,萬一惹他不高興了,校長一句話,你覺得你這隻沒長牙的狗,在東大還能有立足之地?”
“記住了,再見到他躲着走,不要給人家的手指頭撓癢癢,聽到沒有?”
柯基嗚嗚兩聲,方遠默當它點頭。
教育完狗,方遠默轉到另一邊,擺直正沉迷舔毛的姐姐:“站好了,現在說你。”
“你舔人家幹什麼?他脖子上擠貓條了?”
“我都看到了,你居然用腦袋蹭他,還特别享受。”
方遠默把貓抱起來嗅,果然沾上了那個人的味道。
搶孩子時他就聞到了,陳近洲似乎剛洗過澡,身上有潮濕的熱感,還飄着香氣。
很甜很好聞的水果味道。
一個男生,搞得那麼香。
方遠默抱着貓又嗅了嗅:“你現在沾了别的男人的味道,是不打算回家了嗎?”
小貓咕噜咕噜,蹭他手背。
“狐狸精,舔完他又來親我。你最好想清楚,我和他誰更重要。”
“你要是敢選他,我就生氣了。”
三花趴過來,抱着方遠默的脖子蹭來蹭去,暖呼呼的,瞬間心軟。
真要命,根本扛不住。
“好吧,就原諒你一次。”
方遠默捏捏肉墊,還是想不通。姐弟倆平時很膽小,認生又謹慎,怎麼會跟陳近洲那麼親?
特别是三花姐姐,好像很喜歡陳近洲,踩他肩膀上,親昵又熟絡。
你倆這麼庸俗?
不會是顔控吧?
不對。
方遠默摸摸三花的肚子,又去拽狗,圓潤的肚皮鼓得都要貼地。
這才回憶起陳近洲腳邊,拆包的貓條、見底的奶糕、掀開的罐頭盒。
“……”
好險惡的人!
方遠默氣呼呼點開兒童故事,語音播放《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不要跟陌生人回家》《不要吃陌生人給的東西》給它們聽。
“先聽三遍,每頓飯前再聽一遍。”
“壞人無處不在。”
“還好及時發現。”
“教育得從娃娃抓起。”
貓狗聽故事,方遠默閑來無事,貼牆坐下,翻今天拍的照……?
方遠默摸着光秃秃的脖子。
哎,我相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