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具澀情張力的照片,如果拿去國外參賽,也許有機會入圍,甚至拿獎。
方遠默當然不會拿它參賽,出于安全和隐私,他該立即删除。
可這種照片,删了就再也拍不到了。
我就自留,不亂傳行不行?
但聽說他爺爺是校長。
校長怎麼了,我也不是故意。
可他爺爺是校長。
存在即合理,我發誓不亂傳。
他爺爺是校長。
民不舉官不究,不傳播就沒事。
他爺爺是校長。
我拍的照片,我有處置權。
他爺爺是校長。
不管不管就不管!
校長我也不删!
死也不删!
不删!
個人私欲和愧疚的雙重折磨,方遠默當晚抱相機睡的。夢裡為了這張照片,他和變異的陳近洲大戰了三百回合。
半夜吓醒失眠,刷手機時有了意外收獲。
方遠默平時會在攝影網站接單,賣些風景人文照賺零花錢。運氣好了,還能找到主動聯系的單主,這種價位會高點。
東大攝聯官方賬号有個交流闆塊,可有償接單或求單,先到先得。
十分鐘前,有人想求一套校籃球隊員的近照,一張五十。這個價格,相當于天上砸餡餅。
方遠默查了籃球隊的訓練日曆,每個工作日早上固定在體育館,這錢賺得跟喝水一樣簡單。
方遠默加了單主,承諾一周内發全。萬事談攏,他起床去了舊實驗樓。
有了昨晚的經曆,方遠默很想轉移陣地,但倆孩子還嗷嗷待哺。特别是飯桶小狗,稍微晚一點,就急得啃爪子咬屁股嗷嗷叫,還會滿地打滾,把自己搞得髒兮兮。
清晨五點,方遠默賊溜溜蹿進實驗樓,陳近洲呆過的教室空空如也。
他松了口氣,跑去隔壁找貓狗。喂飽兩小隻,方遠默挂着相機去了體育館。
早上七點,校隊成員正做熱身訓練。
東大籃球隊在全國排得上名次,能選入校隊的,多少帶點自豪或自戀。
當舉着專業相機的人出現,隊員的表演人格蹭蹭往上漫,熱身姿勢都比以前标準。
青春洋溢的男大學生,各個身高腿長,聚在一起确實養眼。
但方遠默的心情并不暢快。
隊列最前面,是夢裡和他大戰三百回合的“陳妖怪”。
看架勢,好像還是隊長。
又是學生會主席,又當籃球隊隊長,有必要這麼身兼數職嗎?
我這五十塊錢還能賺嗎?
澀情照片就存在相機裡,理智上,他應該立即離開。
可是……
方遠默透過鏡頭數,一二三四……十七十八,算上教練和打掃衛生的大爺,總共二十人。一人五十,倆人一百,教練和大爺打八折,四舍五入也有一千塊錢了。
總不能跟錢過不去吧。
事實上,方遠默的想法很多餘。陳近洲全程沒往這兒看一眼,根本不在意看台有個人。
方遠默徹底放心,專注拍照。
熱身完畢,隊員們依次練習運球和三步上籃。方遠默走出看台,站在球框斜下方,抓拍隊員上籃的瞬間。
不愧是校隊嚴選,起跳流暢,投籃精準,各有各的帥。
絕佳的攝影角度,潇灑的投籃動作,方遠默越拍越興奮。
每進一個球,他就在心裡數一次,五十,一百,一百五,二百……七百五,八百……
數到八百五時,球狠狠砸在籃筐,又反彈出去,順方遠默的方向而來。
意識到危險時,方遠默已自顧不暇,下意識抱住相機。
緊急時刻,另一枚籃球橫向攔截,改變了危險球的撞擊方向,擦着方遠默的肩膀,雙雙掉落後方。
隊友大喊:“草,蔣川你幹毛呢!”
蔣川也傻了,杵在原地沒緩過來。
有人拍照他心思亂飄,本想耍個帥,結果球脫了手,彈邊上去了。
其他隊友跟過來:“你特麼耍帥也得有個度,幸虧隊長反應快。那球真砸下去,先不說人怎麼樣,相機肯定廢了。”
“光看那‘長槍大炮’的裝備,絕對攝影系的,他們的設備少說幾萬,你賠得起嗎?”
蔣川額頭冒汗。
操,真賠不起。
陳近洲走過來:“去道個歉,球拿回來。”
“啊對對對,道歉道歉。”蔣川才回過神,轉向場邊,左瞧右看,“哎?人呢?”
剛才不就在這兒?
輪不到道歉,方遠默早就跑沒了,鑽回宿舍,悶進簾子裡,給單主發消息。
「你好,照片拍好了。」
單主:「哇哇好快好快!發來發來!」
「教練和打掃衛生的大爺要嗎?」
單主:「?」
「八折。」
單主:「??」
「五折也行。」
單主:「???」
「要不先看看,沒準喜歡呢?」
「大爺不是一般的大爺,像年輕時練過籃球的大爺。」
「教練雖然圓潤一點,但也不是一般教練。灌籃高手你看過嗎,跟安西教練有點像。臉和肚子都挺好捏的,要不各來一張試試?」
單主:「客氣了,隻發隊員就行。/微笑」
「好的,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