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地鐵,方遠默小跑着趕回宿舍。舍友們各忙各的,彼此零交流,相互不影響。
東大入學前,可自願填寫生活習慣查表。包括性格、愛好、作息等等,系統會根據提交詳情合理安排宿舍。
這也就導緻,班裡最不善交流的四個人分到了一個宿舍。開學半個學期,四人交流不多,但有默契。
這種默契也挺離奇,就像此時,三人均對圓謊的事隻字不提。
方遠默放下行李,洗了手,在宿舍繞了三個來回,故意弄出噪音,都沒換來舍友半點注意。
他們就不嫌煩,不生氣嗎!
整個宿舍,但凡有一個開朗的、健談的、不内向的,203都不至于這般“凄涼”。
方遠默:“……”
好難。
再猶豫下去,大家都要睡覺了。方遠默一鼓作氣,從書包裡翻出盒零食,環顧三人。
一床的談越正坐在電腦前給照片調色,看樣子不是作業,應該不急。
二床的席恒正在刷短視頻,戴着耳機,極有可能聽不到。但應該不忙,也不會打擾到。
四床的周瑞正在看《論攝影》,這本書晦澀難懂,非常枯燥,肯定不如吃零食舒服,應該也不算打擾。
方遠默摘下口罩,掀開零食蓋,深吸了一口氣:“那個……”
兩雙眼睛偷瞄過來,分别是談越和周瑞,戴耳機的席恒還沉浸在手機視頻裡。
方遠默嘴還張着,發麻的感覺從腳底闆往上漫,對視不僅自己痛苦,舍友也挺難受。
無人說話,三個人的尴尬。
你們看我幹嘛,點頭啊,出聲啊,給個回應啊,剛才“大戰”陳近洲的勇氣呢!
算了算了,大事當前還得靠自己。
方遠默憋着口氣:“有要吃豌豆黃的嗎?”
話術演練過多遍,早已爛熟于心。
“我姥姥做的,還挺好吃的。”
方遠默在心裡給自己鼓掌,此時此刻,隻有他最堅強。但此番言論不僅沒換來回應,還把舍友搞得措手不及。
談越:“……”
周瑞:“……”
方遠默:“…………”
三人相互對視,彼此各有難堪。此時竟然羨慕躺在上鋪,帶耳機毫不知情的席恒。
交友失敗的悲涼夜晚,方遠默手舉得有點酸,是自己吃一塊,還是默默收回去啊?
可心情不好,一口都不想吃。
算了。
方遠默耷拉下腦袋,正準備合上蓋,一隻手伸進來,掏走了豌豆黃的一塊。
是看枯燥《論攝影》的周瑞。
果然,這本書打不過世間萬物,何況是姥姥的絕味豌豆黃。
軟糯含進嘴裡,被《論攝影》摧殘後的人,眼裡終于放光,宛如重新獲得希望:“好好吃。”
方遠默心髒砰砰響,遞去盒子:“再來一塊?”
“我也想嘗嘗。”談越也被吸引,手伸了過去,P圖哪有美食快樂,“确實,太好吃了。”
“再來兩塊?”方遠默又去拆了另一盒,“還有西梅幹,也嘗嘗?”
周瑞含着西梅幹,打開了自己的鹵味鴨貨:“我這兒也有,一起吃。”
“等等啊,我去開汽水。”談越正愁大瓶自己喝不完。
這邊仨人吃爽了,獨留刷短視頻的席恒默默難堪。太香了,早聞到了,偷瞄半天,又饞又急。
他們不帶我。
嗚。
眼瞅着再不行動,零食就要見底,席恒摘掉耳機,鼓起勇氣:“你們……吃什麼呢?”
“豌豆黃和西梅幹。”
“鹵味鴨貨。”
“海鹽汽水。”
“看着……”席恒咽咽口水,眼神飄過來飄回去,“好像不錯。”
“快下來!”
“一起吃。”
“就差你了。”
*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陳近洲沒找過方遠默,方遠默也沒主動聯系他。
後續兩場籃球小組賽,陳近洲均未上場,就連人影都沒見到。
作為焦點人物,此番引來不少話題,有人說他是給隊友讓機會,也有說學生會最近事務繁忙,還有的說,他目前處于半隐退狀态,不打算參賽了,最誇張的說他身體有疾,不便劇烈運動。
當天下午,信息學院迎來了最後一場小組賽。陳近洲依舊不在首發名單,但難得出席,全程在休息區觀看比賽。
中場休息時,方遠默發去了消息。
「學長,你還好嗎?」
J:「我在你12點鐘方向坐了半小時,你的鏡頭曾對準我8次。看不出好不好?」
“……”
方遠默轉發幾條鍊接過去,都是對陳近洲不參加小組賽的推測,各種各樣,五花八門。
J:「這種消息你也信?」
「你沒事就行。」
J:「沒事。」
「你不上,能赢嗎?」
上半場結束,信息學院輸着兩分。
J:「别小瞧他們。」
下半場比賽精彩激烈,陳近洲不上場,副隊長蔣川身兼重任。球場上的他與平時不同,穩如泰山,扛起大梁。
全場場下來,僅蔣川就拿到了36分,其中包括12個籃闆和4個三分。
結束哨聲吹響,信息學院戰勝了機械學院,最後以四勝,一平,一敗,小組第二的成績挺進複賽。而第一名,是他們第一場戰勝的工程學院。
比賽結束,蔣川正和隊友歡呼,大汗淋漓的五個人,擠在一起左蹭右蹭。
方遠默遠遠拍了幾張照片,找了個較近,又不礙事的位置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