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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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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内雲梯攀高,筵席繁華,平安卻沒帶着她上樓,反而引着她往酒樓深處走,而後出了一道簾門,燈榭湖亭,别有洞天。

“裡面是夫人們的地方,我不好再進去,少夫人隻往前走便是。”

溫幼槐這時才恍惚回神,叫住平安,問:“宋翰之呢?”

平安沒注意她的異樣,隻回:“爺在樓上,方才瞧見您了,便吩咐我叫您進來。少夫人同夫人們稍坐片刻,爺說他很快就下來找您。”

溫幼槐才知是怎麼回事,點點頭放平安回去了。

一轉身,湖面熠熠水波,流光溢彩,她不由又晃了神,怔了怔。

深處的水榭裡幽靜雅緻,夫人們坐在這裡小酌賞月。

外面也設了小戲台,戲伶悠遠揚長的拉着調子,溫幼槐不愛聽,低頭折進旁側的屋子,卻不曾想這裡也坐了幾位夫人,正聚在一起打葉子牌。

三姐不方便同她一起進來,先行回了府上,眼下便隻有她一人,她很少參與這樣的場合,當下有些猶豫,想要轉身離開。

這時卻有一位身着湖藍團花褙子的夫人叫住她,咦了一聲:“你是哪個府上的?怎麼從未見過?”

溫幼槐隻得道:“妾身乃宋府中人,夫君在吏部驗封司做事。”

牌局中坐東的夫人年輕些,認出了她,道:“應是魏夫人的兒媳,我原在何府宴席上見過一面,你管她做什麼?還不快看牌——就等着你了!”

說着拉下那位夫人又重新回到牌局上,溫幼槐輕舒一口氣,卻不好兀自離開了,索性找了個角落坐下。

有丫鬟過來給她倒了茶,她安靜坐了一會兒,雖看不懂葉子戲,但卻分辨得出衆人都敬着方才說話的那位年輕夫人。

既是傅伯山的宴請,那今日來此的夫人們身份地位定然都不低,聽到衆人都稱呼她王夫人,又看她局中狂肆的性子,溫幼槐約莫猜測出她是武安侯府上的少夫人。

小侯爺是個武癡,卻被自家夫人管得手拿把掐,這些傳聞她也有聽說一二,如今一見卻覺得這位夫人真如傳言所說,不僅面貌英氣,行為舉止亦是不羁。

“今日你背着項指揮使過來,也不怕他知道了發脾氣?”當中一位夫人突然扯開話題,溫幼槐不由豎起雙耳。

王夫人一手拿牌一手喝茶,冷笑一聲:“我想去哪就去了,還怕他麼?”

溫幼槐心道自己并沒猜錯,沒有興趣再聽下去,握着茶盞往窗外看。

幾位夫人閑聊起來,牌局上劍拔弩張的氣息弱了下來,王夫人說話的語氣也閑适幾分,“......要不是為了看傅府花大價錢造的景緻,我也懶得出來,你是知道我的。”

溫幼槐捕捉到傅府二字,頓時凝息,将注意力收了回來。

方才她就推測樓上那人應是傅伯山,眼下看來卻是沒錯,但傅伯山......那晚的男子怎麼會是傅伯山?

另一位夫人邊看牌邊道:“卻說也怪,傅府老夫人平日也不和誰來往,今日卻叫了我們來,也不見出面。”

王夫人笑了:“你懂什麼?老夫人深居簡出,今日這宴席自然不是她張羅的。”

“那能是誰?”

王夫人但笑不語,又道:“今日百姓都去了西牌樓下看景,你們這些人金尊玉貴的,定然不知道外頭有募捐的活動,方才我來時瞧了一眼,那香火案旁站着的僧尼卻是從洪安寺裡請來的住持,聽聞傅府何老夫人時常去寺中祈福悟經,這住持應就是她請來的——”

“你方才剛說了不是她張羅的,怎麼......”

“你急什麼?”王夫人扔下一張馬蹄銀,“我話還沒說完!”

那夫人悻悻閉了嘴,王夫人才道:“洪安寺常常募集銀錢赈濟災民,這次陣仗這麼大,想來也是二爺在後面助了力,想必是為了前些日子河南水災一事。”

“說到底也是你的猜測,”那夫人有些不服,卻沒敢顯露,“傅大人瞧着不像那種心懷慈悲之人,你若說是何老夫人的心思還有幾分可信。說起來,你同老夫人也不相熟,怎麼知道這麼多?”

王夫人卻沒回答她的問題,将手中牌盡數一撂,笑道:“你們隻管等着便是了,過會兒自有人來問你們要錢——輸了輸了,快給錢!”

在場諸位夫人才看到她手中牌已經出盡,紛紛一驚,卻不得不割肉讓丫鬟掏了銀子送過去,一時也沒在意王夫人方才的話了。

溫幼槐捏着茶盞,心裡卻在想這位王夫人的話。

據她的話來說,今日西牌樓的遊景喧鬧都拜傅伯山一人所賜,他花費巨大造景吸引百姓、宴請官員女眷,為的是募資赈災。

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人的樣子,那麼淡漠......又尊貴。正如局上那位夫人所說,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那雙眼眸又不期然撞至意識中,溫幼槐一凜,身上不禁冷了幾分。

風從支起的窗吹了進來,溫幼槐吃一口熱茶,決心不再繼續等下去。

她放下茶盞,剛要起身離開,卻見門口走進一位穿碧色上衣的丫鬟,後面還跟着一位低頭托着紅箱的小厮。

聽她開口,恰如王夫人所說是來收錢的,王夫人笑着将剛赢的錢都送了出去,其他夫人們不好推脫,隻能跟着送了不少錢。

溫幼槐坐立難安,她出來時根本沒帶多少銀子,眼下還不在自己身上,真叫她拿還拿不出來。

不成想那丫鬟收完銀錢後隻朝她這處掃了一眼,定定看了眼後轉身離開了。

衆夫人打趣王夫人,卻也沒注意到她這邊的動靜。

“你分文不帶的來,反倒拿着我們的錢做了善事!”

“隻怪你們沒有本事赢了我。”

夫人們也不敢真苛責她,隻鬧着笑作一團。溫幼槐趁着間隙悄悄退了出去。

湖邊的風吹得她心涼,她步子快了些,也沒同平安打聲招呼,很快出了昌泉閣。

傅伯山......

何等權勢滔天的人物?今日來此更是深覺他地位非凡,有此等财力和号召力,和她哪裡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一定是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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