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伯山仍是淡笑:“我說要準備婚事,陛下便早些放了我。”
溫幼槐聽到這話渾身冒起寒意,汗毛都立了起來,視線往旁邊挪去,再不敢看他。
他分明都看到了的,但卻什麼也不說,隻是坐在一旁喝茶,茶香混着他的冷冽飄浮在車内,溫幼槐不禁打了個寒顫。
“冷麼?”傅伯山語氣如常地問道。
溫幼槐再也受不住這樣的煎熬,擡眸看向他,解釋道:“我今日來此是為了尋找遺失的珠串,不曾想遇到了他,并非刻意背着你見他,我沒有這樣的心思。”
傅伯山笑意微凝,放下了茶盞,卻沒說她和宋翰之相見的事,隻道:“腕串丢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溫幼槐咬着唇,他避重就輕的提問她更不知該怎麼回答,隻是沉默地垂下雙眸。
這時他卻突然将她拉到懷裡,氣息将她牢牢籠罩,“怕我生氣麼?緊張我?”
溫幼槐被迫仰頭看他,卻對上他暗含笑意的眸,這才發覺他并未生氣,他為什麼不生氣?這實在不像他的作風。
沒等她深思,他摟緊了她,俯身探進她的唇,将她口中各處都吮過一遍才作罷。
傅伯山凝視着她,長指拭去她唇邊的瑩液,沉聲道:“我尊重你。也相信你。很快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做夫君的,理應給你完全的信任,你說對麼?”
原來他的好脾氣是因為這個。
溫幼槐斂去眼底的波湧,一瞬間平靜下來,啞聲道:“謝謝二爺。”
“不必謝我。日後你我夫妻二人同心同體,你無需對我這麼客氣。”傅伯山在她耳邊溫柔地說些軟語,好似原先的一切都未曾發生,好似他說了成親,從前過去就可以忽之不計。
可他又說:“不管怎麼樣,原來是我使了些手段才将你搶到身邊,從此以後我盡量不再強迫你,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可好?”
溫幼槐的靈魂都在顫抖,她深埋在心底的恨意叫嚣着,幾乎要在這時不顧一切地湧出。
但是不可能了,從他獨斷專行開始籌備婚事起,他們就再也沒有任何可能了。
似乎從一開始,她就無法對他的感情産生任何信任,因為開始是錯的,所以往後種種都無法再走上正途。
馬車不停地前行,在即将被他吞噬掉所有空氣時,傅府到了。
“你去罷,晚上我來接你。”傅伯山意猶未盡地松開她。
溫幼槐這才反應過來他說了謊,今日他分明是特意來監督她的......
身上又一陣冷意,哆嗦着下車了。
老夫人早早等着了,這個時辰麟兒也睡下了,問她:“怎麼今兒晚了些?”
溫幼槐用眼神示意無礙,老夫人才不問了,面色微微嚴肅。
*
翌日,溫幼槐醒來時聽紅鸢說:“二爺先走了,說書房給您留了東西,讓您有空去看看。”
溫幼槐午後去了書房,才發現傅伯山留給她的是書房改建的設計圖,他畫筆精妙,寥寥幾筆就勾勒出書房的構造,當中博古架和桌案的位置都與一般書房不同,甚至書桌還特意畫成了不規則的形狀,極方便她寫字看書,足以看出他的用心。
緊接着拿出第二張圖,是這個書房在整個府苑中的位置,正與另一側書房相通,溫幼槐這才發現他畫的是傅府的構造,原他已經計劃好了要讓她搬進傅府。
若是當真要成親的話,自然要搬進傅府的。溫幼槐看着設計圖出神。
視線無意識地往周圍飄,突然就瞥到了一枚方印,傅伯山的印定然都要随身攜帶的,怎麼會就這樣随意地放在桌上?
溫幼槐好奇地去桌前拿起來看,才發覺印底的字竟是她的别号,他連這個也保存着麼?
她輕吸一口氣,打算将印章放回原處,而後其下墊着的一張信紙吸引了她的視線。
信紙邊緣的印章寫着白麓書院四個大字。
溫幼槐心跳加快了些許,看着那張信紙,自然就猜到了其中的内容。
七月十五。
這個日子再一次出現在她腦海中。
傅伯山将信壓下,是以為她不會知道這事,亦或是即便她知道了,也不擔心她會離開?
他的掌控欲總是令人畏懼的,她忽然很想知道,他究竟是因為愛她才想擁有她,還是僅僅隻為了擁有她。
她不肯承認,實則答案早已在她心裡。
末了,溫幼槐将印章放回去,裝作無事般走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