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伯山回來時天色尚早,順路給她買回來了泰豐齋的糕點,兩人用過吃食後歇了片刻,他便捉着她去淨房沐浴。
溫幼槐沒有不盡興的,每每這個時候伏在他的肩頭,都恍覺兩人可以平和地幸福下去,而她也願意沉溺在他給的極緻溫柔中。
“今日給你看的那幾幅圖,你覺得怎麼樣?可還有别的想法?是可以修改的......”傅伯山輕嗅她脖頸。
溫幼槐癢得縮了縮脖子,小聲說:“二爺設計得很好,沒什麼需要改的地方。”
“是麼?你喜歡就好。”聲音悶在她身上,發出微微震動,“那等過了十五,同我去府上看一眼,要真瞧到了效果才行。”
溫幼槐閉目不語,傅伯山當她是累了,又發出促狹的一笑:“這就累了?昨兒招惹我的時候不見你累。”
昨兒她做什麼了?分明是他在馬車上按着她不肯松開,溫幼槐心中不忿,但想到法會的事,還是擋住他浮動的手,道:“二爺,十五那日老夫人邀我一起去松元樓看法會,昌泉閣我恐是去不了了。”
她也不知是哪裡來的膽子,直接在他面前将這事定下來,可不知怎麼她莫名覺得此時此刻的傅伯山不會拒絕她。
“恩。”傅伯山反捉住她的手,道:“你想去便去吧。”
溫幼槐心中一松,便又感覺到那人躁動起來,在她耳邊說:“不過你爽了約,總要接受些懲罰......”
說着将她突然抱出水中騰空,一顆心剛懸起又忽地落下,驚呼聲在唇邊溢出,卻成了似黏住的哼唧。
“不要......”
傅伯山間隙中喘着氣說:“不許說不要!”似是又覺得自己語氣重了,掐着她的腰問:“那你想要什麼?”
力道緊接着重了幾分,惹得溫幼槐咬上他的肩,傅伯山吃痛地皺眉,閉眼道:“除了我,你誰都不能要,懂了麼?”
溫幼槐像過了電一樣渾身抖顫,顧不上再回答他的話,可越不回答他便銷魂蝕骨地懲罰她,驚悸和刺激在一瞬間達到巅峰又重重落下,最終在他懷裡化成一灘水。
這次沐浴不知持續了多久,溫幼槐被抱着出來的時候,天色都蒙蒙亮了,她洩怒似地咬上他的手心,卻聽他一笑:“還有力氣咬我?看來你還不夠累。”
溫幼槐一聽這話立刻繳械投降,扭頭閉眼佯裝一息入睡。
頭頂傳來沉沉的笑,而後她便感覺到自己被放到床榻上,那人卻像是離開了,門被人打開又關上。
她心裡想着他怎麼這麼有精力?忙了一日回來也不休息,這麼早就又要去内閣了?
思緒間身體又像是被打了一番似的酸,哪哪兒都感覺擡動不了了,意識逐漸模糊。
這時那人又回來了,不知拿了什麼放在她枕邊,道:“先前便要給你的,時機卻錯過了,今日你既瞧見了,便給你罷。”
溫幼槐太累了,感覺到那人的身影在眼前伫立了良久才走,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她才費力支起眼皮,往旁側一瞧,卻見是那枚刻着她别号的印章,瞌睡當即醒了大半。
......
七月流火,天階夜色涼如水①。
宮廷前的氣氛卻比以往焦灼,像淋過一場大雨後凝結着悶熱的蒸汽,細細密密地籠着人心。
沉沉曳地明黃帳外,孟廷儒焦急地等了許久,才聽到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進來吧。”
今日太子門生在茶樓大放厥詞,竟借‘一朝天子一朝臣’暗諷皇帝性命堪憂,原譏诮任人唯親的話也拿來大言不慚捧誇自己,實在其心可誅!
然走進龍帳,昔日英武的帝王躺在漆金拔步床上,疲憊的神态讓人再無法想起原本揮斥方遒的模樣。
“咳、咳——”
金絲龍紋衾被下的身軀忽然震動,一旁的太子趕忙上前遞帕喂茶,再沒有更盡心的了。
孟廷儒斜眼看着這一幕,他從沒有把那個淡雅文懦的太子放在眼中,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更能顯現出此人的無能,連個門生的嘴都管不住,莫非陛下還會将這天下交給他?
他自然想過這事背後是不是太子驅使,但怎麼想也覺得不太可能,太子在朝中勢力薄弱,這麼做無異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而這件事也給改立三皇子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契機。
自從皇帝病重後,太子一直侍候左右,朝中支持三皇子一派的官員未免擔憂皇帝改變态度,時常尋到他跟前試探,他自覺對陛下的心思十分了解,但凡事都要防個萬一,于是他今日借着看望陛下提起這事。
這自然隻是第一步棋,要想改立三皇子,還需得加上其他助力。
但是看見陛下的狀态,顯然比外界想得要嚴重太多,孟廷儒心中不由升起些急躁。
自從坐上内閣首輔的位置,他幾乎已經沒有這樣的情緒了,眼下這股急躁卻在内心深處像蟻蟲一樣噬咬着,幾番平複,他才開了口:“陛下,您萬萬不可落入成祖的後塵啊!”
一撩衣袍,竟跪了下來:“昔成祖不重東宮,緻身後黨派争奪朝中亂象,百姓沒有不受苦的,您賢明一世,萬不能被小人蒙騙,毀了身後名!”
說罷老淚縱橫,绯紅的官袍染了濕意。